“嗯？”屠九野嚼著杯裡的花生，“什麼風聲？”
“就說……您最近察覺到，有人在暗中拉攏城衛軍的將領。”顧逸軒眼神沉了沉，“我查到，是楚王蕭景珩的人。前陣子您帶人圍殺的那批刺客，也是他派來的。”
“蕭景珩？”屠九野手裡的花生“啪”地掉在桌上，“他想幹什麼？謀逆？”
“十有八九。”顧逸軒點點頭，“不過現在還沒拿到實據，跟陛下說也沒用。我想著，先放出風聲，敲打敲打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也讓蕭景珩知道，咱們不是傻子。”
屠九野沉默了半晌，猛地一拍桌子：“好！這事我來辦！我倒要看看，哪個兔崽子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鬼！”他看向顧逸軒，眼神鄭重，“逸軒，你放心，只要有我屠九野在，城衛軍就翻不了天！”
“我信您。”顧逸軒舉起酒杯，“屠叔，您跟我爹這麼多年的交情，我還能不信嗎？”
屠九野哈哈一笑，跟他碰了杯：“臭小子，算你有良心！”
兩人又喝了一會兒，直到一罈“醉流霞”見了底，顧逸軒才起身告辭。
屠九野送他到營門口，拍著他的背說：“放心去吧！夏硯秋的事，還有城裡的風聲，我都記下了！”
顧逸軒點點頭，翻身上馬。晨光灑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老長。
他回頭看了眼大營門口矗立的“屠”字大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蕭景珩，夏硯秋……這京城的水，看來是越來越渾了。
他策馬往回走，路過朱雀大街時，看見一輛青布馬車停在綢緞莊門口，車簾掀開一角，露出半截珍珠瓔珞。
顧逸軒勒住馬，嘴角的笑意柔了些——看來，得先去趟林府，給某人帶塊新料子才行。
夏云溪盯著窗外漸密的人流，又扭頭看了眼正擦拭佩劍的師父。
自打昨天進了京城，夏硯秋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茶飯不思不說，連包袱裡的軟劍都摸出來擦了三回。
“師父，您從昨兒個就坐立不安的，到底咋了？”
小姑娘捺不住性子，湊到桌邊扒拉著夏硯秋的胳膊。
“難不成這京城的風沙能吹跑您老的魂兒？”
夏硯秋沒抬頭，指尖在劍身紋路上來回摩挲：“吹跑魂兒倒不至於，怕是有人盯上咱們了。”
“盯上咱們？”夏云溪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去捂師父的嘴。
“誰啊？難不成是……”她話沒說完，眼睛卻先瞪圓了，“朝廷的人？”
“不然你當師父這兩天為啥繞著皇城根兒走？”夏硯秋把劍入鞘，發出“嗆啷”一聲輕響。
“昨兒路過朱雀大街，我瞅見千機衛的暗樁了——那街角賣糖葫蘆的，腰裡墜著半邊令牌呢。”
夏云溪頓時鬆了口氣。
“我當多大事兒呢！不就是朝廷的人嗎？憑師父您這身手，當年連漠北狼王都栽在您手裡，還怕幾個穿官服的？大不了咱們打出去！”
“你啊，就是個愣頭青。”夏硯秋敲了敲她腦門。
“江湖人講究單打獨鬥，朝廷玩的是算計。千機衛和御影衛加起來多少人？真把他們引來，這客棧方圓十里都得圍個水洩不通。再說了……”
她頓了頓，目光落在窗外巡街的城衛軍身上。
“我聽說顧老將軍的兒子顧逸軒接了這差事，那小子鬼主意多，保不準埋了多少眼線。更別提還有個屠九野，那可是能在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的主兒。”
夏云溪撇撇嘴：“師父您也太謹慎了，咱們又沒幹啥壞事兒，難不成還怕他們抓壯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