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了幾句,陸北騎馬前往其他營地檢查訓練工作,團政治部把如此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陸北不敢怠慢,也不可能怠慢。上級信任自己,同志們把性命交給自己,這是多麼光榮。
就這樣來回忙活幾天,好歹讓這群新兵們知道服從軍令,列隊走也不會走散,保持一定佇列前進。
時不我待,陸北擠不出時間讓新兵們服從性訓練做到紮實,能夠在飲馬湖整訓,都是參謀長馮志剛帶著其他兄弟部隊拼死爭取來的。
白天訓練,晚上進行理論課、思修課、開訴苦會。
訴苦會可是一個凝聚團結力的好辦法,戰士們以此上臺發言,講述自己為什麼參加義勇軍,直到義勇軍餘部改編為抗聯。
呂三思總喜歡提他東北軍的故事,從瀋陽稀裡糊塗跑了,回過頭打了一場熱河戰役,直接兵敗如山倒,失去收復東北的希望,再入關加入義勇軍,一路敗退到齊齊哈爾然後又到了湯原。說完又哭著抽自己兩巴掌,說為什麼要從瀋陽跑掉,為什麼不死在九一八那天。
他想死,可是身旁的戰友一個一個倒下,就剩下他一個人沒死,想死死不了也是一種折磨。
一直在炮兵隊養馬的孫樹發言,哭喊著說起自己的愚昧,一邊說一邊抽自己耳光,他讓父親蒙羞、讓舅舅失望。身為丈夫,沒有保護好妻子,身為父親,卻不能親手擁抱自己的孩子。
宋三說,他被地主老財騙去給日本人當勞工,說起自己的名字本來是一條狗的,他不服,於是乎反抗。
婦女團的同志也紛紛發言,說起自己的苦難。
黃春曉將自己長好的傷疤揭開,露出血淋淋的傷口,展示給眾人。
她有勇氣面對曾經的苦難,有勇氣迎接新的生活,沒有人嘲笑她,大家都很心疼這位小姑娘。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芸芸眾生苦難人中的一員,階級感情超越一切。
新兵戰士們也鼓起勇氣發言,訴說自己遭遇的苦難,房子、土地被日寇開拓團佔據,將他們集村並屯,當成圍欄中的牲畜畜養。用時拉出去,不用時給口豬食吊命,被送到礦洞中永無天日的勞作,不得喘息、不得尊嚴······
只不過苦難好像並非是日寇入侵所帶來的,不是傳染病,而是生根在這個民族骨子裡的。
他們擁有共同的敵人,只不過現在的敵人是日寇,先團結階級最堅固的盟友農民、工人,組織與農民有天然的同盟性,以最優方式將他們納入懷中,去擁抱他們。
用武器去武裝他們,用思想去指導他們奮鬥的方向,他們自然而然堅決擁護、保護同盟者。
訴苦會開完,很多人都流淚不止,這讓他們深刻意識到,身旁的戰友也和他們一樣,遭遇過非人的苦難,更容易拉近之間的距離。
陸北很耐心的向他們解釋,為什麼而戰鬥,為誰而戰鬥,為民族的獨立自強而戰鬥,為全天下受苦受難的同胞而戰鬥,為自己而戰鬥。
“同志們,這已經是我們抗日的第六個年頭,距離九一八那個難受的日子已經過去六年,很多人都肯定聽聞過,為什麼義勇軍越打越少,而我們抗聯依舊要戰鬥。
連政府都拋棄咱們了,為什麼要戰鬥,敵人漢奸勸降的時候也會說,現在我告訴你們為什麼。”
陸北正色道:“因為我們有四萬萬同胞做後盾,他們是支援我們的,是站在與我們同一立場的。南京政府那是賣國的政府,是無能的政府,咱們不需要那樣的政府。
我們就是我們,他們放棄、妥協,那是因為他們也同國民政府一道,是值得唾棄的,他們願意當順民,給日寇卑躬屈膝,是因為他們想要繼續奴役我們,站在高高的衙門之上,繼續奴役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