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數十里地只有一個村子,並且在公路邊上,尤其是水岸邊。
靠近老萊河的地方就有一個部落集團,住著上百戶人家,去年秋汛給淹了大半,大災過後就是疫病,連帶著是冬季零下三四十度的極端低溫。
上百戶的人家,也死的差不多,想活沒轍,活不下去的,日偽政府將收割的糧食全部收走,每人按量分配。吃的不一定比豬好,但一定比豬少。
這已經不是所謂的殖民統治,而是有計劃、有目的的種族滅絕。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
越往北邊走,周圍的平原開始逐漸消失,變成低矮的山丘樹林子。
向東越過老萊河,眾人來到一個村屯,村屯並不大,但村子外面有一堵厚厚的土牆,臨近老萊河河岸,典型的軍事堡壘要塞。
走進村屯的時候,這裡凋敝不堪,在殘垣斷壁間陸北看見房梁木頭上燃燒過後的痕跡,這裡原本應該有老百姓居住,只不過被遷入部落集團中。
拍打手套,陸北環視四周,這裡距離伊拉哈鎮只有數公里,隨時都能奔襲而至,目前隊伍長途跋涉需要休整,待休整過後便可以行動。
“誰——?”
“出來!”
“都給我出來!”
被派去搜尋村內的包廣等人大聲呵斥著,聞訊陸北趕過去。
走到一家凋敝破落的廢舊房屋外,陸北看了眼即將傾倒,用幾根爛木頭支撐的牆壁。這明顯是有人故意用木頭撐住牆壁,不使其垮塌。
包廣也看出不對勁,於是乎便發生開頭的事情。
走進搖搖欲墜的危房,走進去便是一股惡臭撲面而來,酸臭味混雜著排洩物的氣味,在角落裡有一位婦人蜷縮,髒兮兮的棉被內扭動不停。
瞧見眾人進來,那位婦人驚恐的扭曲起來,被窩裡那個扭動的傢伙爬出來,是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婦人抱著孩子開始哭泣,她很黑、也很健壯,就像是東北農村裡的其他女人一樣,健碩有力、踏實肯幹、勤勞。
摘下頭頂的狗皮帽,陸北礙於低矮的屋頂單膝跪地:“大姐,我們不是日本人,是東北抗日聯軍。”
“抗聯,我們是東北抗日聯軍。”
“東北抗日聯軍。”
從腰間挎包裡取出騎兵帽,上面繡著一顆紅色五角星,陸北小心翼翼將自己的軍帽遞給那位婦人,輕聲解釋自己並非是日本人。
那人在半信半疑,她顯然聽說過抗聯,但從未親眼見過抗聯。
在她懷中,那個孩子胡亂攀爬著,裸露的面板上佈滿小紅點,頭頂已經生起頭屑,灰白灰白一片,看著陸北手中的軍帽‘咯咯咯’笑個不停。
陸北迴頭喊道:“弄點吃的,這裡有老鄉,衛生員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