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銀針般刺入海面,底下的孤島在雷暴中時隱時現。
三隊救援人員從不同方位往同一個目的地靠近,探照燈在雨幕中劃出慘白的光柱。
\"發現目標!十點鐘方向!\"墨時安的耳機裡傳來飛行員急促的呼喊。
他抹去臉上的雨水,衝鋒衣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透過夜視望遠鏡,那架銀灰色客機像條受傷的鯨魚斜插在島礁邊緣,機翼折斷處冒著青煙。
墨時安立即掏出衛星電話,\"箏箏,是迫降。\"
他的聲音被雷聲劈得斷斷續續,\"機身完整,乘客生還的機率很大。\"
話未說完,一道閃電擊中附近礁石,爆開的火花映亮他驟然繃緊的下頜線。
與此同時,島嶼東側。
陸時謙帶領的醫療隊正在暴雨中艱難前進,急救箱在他背上哐當作響,防風鏡上全是水痕。
\"生命探測儀有反應!\"隨行的醫療對隊長激動的出聲,\"機艙中部,至少二十個熱源!\"
西側懸崖上,薄謹年的特種小隊正用速降繩往下滑。
軍靴碾碎溼滑的苔蘚,他對著耳麥低吼,\"發現迫降飛機,不是墜毀。\"
閃電照亮他繃緊的肌肉,\"準備破拆工具,艙門可能變形。\"
機艙內,瀰漫著血腥味和焦糊味。
傅凌鶴第三次掄起消防斧時,右臂傷口迸裂的鮮血順著斧柄往下淌,白襯衫左襟已被血浸透。
他踉蹌了一下,額頭傷口湧出的血再次糊住眼睛,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未曾停過。
並非他深明大義,有什麼救人於水火的英雄情懷,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死在這兒,雲箏還在等他!
這就是他支撐他唯一的信念!
三支救援隊伍幾乎是同時到達飛機附近。
墨時安的探照燈掃過扭曲的艙門時,金屬接縫處突然透出一線微光,有把消防斧正從內部劈砍門框。
陸時謙的醫療隊立刻展開急救臺,薄謹年的人已經架起液壓破拆器。
\"退後!\"薄謹年朝艙門內大吼,聲浪壓過暴雨。
破拆器鋼齒咬住變形的門框時,整個機身都在震顫。
墨時安突然按住他肩膀,\"等等!\"他指向門縫裡時隱時現的斧影,\"裡面有人在開路!\"
機艙內,傅凌鶴的耳膜被液壓機轟鳴震得生疼。
他抹了把臉上的血,朝身後喊,\"都退到安全距離!\"
傅凌鶴拼盡全力劈下最後一斧,艙門在液壓器和消防斧裡應外合下轟然洞開。
一道閃電劈下,照亮門外十幾張陌生的、戴著各色頭盔的臉。
\"傅凌鶴!\"
這聲呼喊穿透所有噪音。
傅凌鶴抬頭就看見雲箏從墨家直升機跳下來的身影,眸中閃過一絲訝然,顯然是不相信雲箏會出現在這兒。
他從救援梯上一步步下來,腳步虛浮得像踩在棉花上。
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跡,在蒼白的面板上蜿蜒出淡紅的痕跡。
他看見雲箏朝自己奔來,衝鋒衣的熒光條在暗夜裡劃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軌。
\"箏箏......\"
他剛張開嘴,雨水就灌了進來。
右腿突然失去知覺,世界在眼前傾斜。
他倒下去的時候,看見雲箏不顧一切的朝他奔了過來。
傅凌鶴墜入一個帶著雨水和茉莉花香氣的懷抱,雲箏的膝蓋重重砸在溼滑的礁石上。
她顫抖的手指拂過他額頭的傷口,溫熱的血立刻染紅她掌心。
\"醫生!醫生在哪兒?!\"雲箏的尖叫撕破雨幕。
雲箏衝鋒衣的拉鍊硌的他生疼,耳畔還伴隨著她劇烈的心跳聲。
“我沒事……別擔心。”傅凌鶴的聲音啞到了極點,他想抬手摸摸她的臉,可已經沒有半分力氣。
說完這句話後便徹底陷入了昏迷。
\"擔架!血漿!O型血!\"墨時安有條不紊的指揮著現場,但視線卻一直落在雲箏身上。
\"傅凌鶴你敢閉眼試試!\"雲箏的聲音帶著他從未聽過的顫音,連帶著撫上他臉龐的手也帶著顫抖。
可回應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雲箏的指尖還停留在傅凌鶴的頸動脈上,可那裡已經幾乎感受不到跳動。
她的呼吸驟然停滯,整個世界彷彿在暴雨中扭曲、崩塌。
“傅凌鶴……傅凌鶴!”她的聲音從嘶吼變成破碎的嗚咽,手指死死攥住他染血的衣領,生怕自己一鬆開他就會從自己的世界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