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箏坐在車後座上,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安全帶邊緣。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行道樹在視線中連成一片模糊的綠色。
她卻視而不見,滿腦子都是傅凌鶴的臉。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注意到她不斷顫抖的睫毛,悄悄將車速提高了一些。
\"雲小姐,機場快到了。\"司機輕聲提醒,聲音刻意放的柔和又恭敬。
雲箏這才猛地回神,彷彿從深水中浮出水面般深吸一口氣。
她開啟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三點五十八分,螢幕上的數字在她模糊的視線中跳動。
自家婆婆的航班應該剛剛落地,如果準點的話。
雲箏下意識抬手整理凌亂的頭髮,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指冰涼得不正常。
她用溼巾擦了擦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憔悴,可似乎並沒有什麼用。
機場航站樓前人流如織,儘管沈蘭淑走的是VIP通道,接機口依然人頭攢動。
雲箏站在警戒線外,不自覺地踮起腳尖,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的心跳得厲害,像是要衝破胸腔,手心沁出的細密汗珠讓手機滑溜溜的幾乎握不住。
這一個星期以來,她第一次離開傅凌鶴超過一小時。
即使知道蔣忱御他們三個大男人在病房守著,心裡還是空落落的,彷彿有人在她胸口挖走了一塊,冷風呼呼地往裡灌。
\"箏箏!\"
一聲熟悉的呼喚穿透嘈雜的人聲,雲箏猛地抬頭,後頸因為突然的動作傳來一陣刺痛。
沈蘭淑穿著一件藏青色旗袍,領口彆著一枚珍珠胸針,正拖著一個小巧的登機箱快步走來。
婆婆也比上次見面時憔悴了許多,眼角的皺紋像被刀子刻得更深了,但那雙眼睛依然明亮溫柔。
\"媽……\"雲箏的喉嚨突然哽住,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
她快步迎上去,卻在距離婆婆兩步遠的地方突然挺住腳步,嘴唇顫抖著,所有準備好的問候語都卡在喉嚨裡,化作一聲破碎的抽泣。
沈蘭淑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一把將雲箏拉進懷裡。
她的手掌撫上雲箏瘦削的背脊時,心疼得倒吸一口涼氣,\"箏箏,你電話裡不是答應媽媽要好好吃飯的嗎?\"
她的聲音發顫,\"怎麼瘦成這樣了?\"
雲箏把臉深深埋進婆婆的肩頭,熟悉的薰衣草香包圍了她。
連日來強撐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她像個迷路的孩子終於找到家人,緊緊攥著沈蘭淑的衣襟,無聲的淚水很快浸溼了真絲面料。
\"傻孩子,怎麼不知道照顧自己?\"沈蘭淑輕拍著她的背,聲音也哽咽了,手指穿過雲箏柔軟的髮絲,\"你給我發個醫院的地址就行了,我可以自己打車過去,你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雲箏搖搖頭,額頭在婆婆肩上蹭了蹭,勉強止住眼淚。
她抬起頭時,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但紅腫的眼睛和顫抖的嘴角讓這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蔣忱御他們在病房裡看著,我才能放心過來接您。\"
沈蘭淑雙手捧起雲箏的臉,拇指輕輕擦去她臉上交錯的淚痕。
近距離看,兒媳婦的狀態更讓人心驚。
她整個人像一根繃到極限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凌鶴……他怎麼樣?\"沈蘭淑小心翼翼地問,每個字都斟酌著分量,生怕觸動雲箏更多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