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小半個時辰前。
乾陽,東,某山林內。
陳慶之靜靜地站在自己的白馬坐騎之前,他的口中咬著一根木棍,而白馬的馬蹄之上則是包裹著厚實的布帛。
不僅僅是他。
整個山林內所有的白袍軍們,以及他們的坐騎,都是如此。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沒有發出一丁點聲響,整個軍隊彷彿融入了黑夜之中,無聲無息地潛伏在山林裡。
從他們所藏身的山林之上朝著下方眺望下去,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山下旁側的官道上,一支蜿蜒數十里的大軍,正浩浩蕩蕩地行進著。
火把在夜風的吹拂下不停地搖曳著,將官道照得忽明忽暗,大軍行軍之時的雜亂腳步聲,兵器的碰撞聲,以及甲冑的摩擦聲,此起彼伏,亂糟糟的。
陳慶之眯著眼,冷冷地注視著山下的大軍。
從始至終。
而那支大軍,赫然正是李武所率領的那支軍隊。
時間,一息一息快速流逝!
眼見著那支大軍徹底走遠後,陳慶之這才突然回神,面無表情地吐字道:“傳我號令——全軍出擊!”
一聲令下!
白袍軍們紛紛牽著馬,從山林之中鑽了出來,來到了李武大軍剛剛路過的那條官道之上。
吐掉口中的木棍。
拆除馬蹄之上的布帛。
舉起手中的銀槍。
隨後。
萬馬奔騰——殺!
……
“孫孟德,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一片寂靜中,李武沙啞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
不過沒等孫孟德開口,他便猛地一拍馬鞍,信誓旦旦地吼道:“孫孟德,你莫非是想要說,此刻正在從我們後面襲來的那支騎兵,是秦政小兒的人?”
“那個小皇帝手中能有多少兵?四五千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現在控制住整個乾京都費勁,怎麼可能有膽子來偷襲我們?!”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尖銳,同時也越來越大聲,看起來是在安慰他人,其實是在安慰自己而已。
然而!
伴隨著時間的一息一息流逝,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亮,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
孫孟德緊緊握著刀柄,咬牙道:“將軍,萬一……萬一真是秦政小兒派來的騎兵,我們該如何應對?眼下大軍疲憊,士卒根本無力列陣迎敵!”
李武心臟狂跳,但仍舊嘴硬:“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李武大軍後方。
因為事發突然的緣故,整個後軍此時此刻,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快!快列陣!”
“敵襲!敵襲!”
“別慌!拿起兵器!快列陣!”
將領們扯著嗓子大喊,但士兵們因為長時間高強度的急行軍的緣故,疲憊不已,一個個狼狽不堪,有的甚至連兵器都拿不穩。
就在此時!
遮擋住月光的厚厚雲層突然散去,皎潔的月光從天而降,灑落在了這片大地之上。
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下,後軍的兵卒們就看到了令他們毛骨悚然的一幕——
只見到遠處的平地之上,一支騎兵正浩浩蕩蕩地朝著他們襲來。
那支騎兵騎著雪白的戰馬,披著白色戰袍,握著銀光閃閃的長槍,宛如一片洶湧的白色浪潮,席捲而來。
在他們後方,無數因為戰馬奔騰而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遠遠看去,攝人心魄!
見到這一幕!
李武這邊所有計程車兵們都猛地一怔,臉上瞬間佈滿了驚恐,雙腿則是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