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古世家為什麼要這麼做？”甄泠朵默默跟在宋珩身後，無意間瞥見了他蒐集起來的一應卷宗，不無錯愕地追問了句。
按陳書易的說法，古世家自是高高在上，就連以宋珩為代表的內外八門也僅能供其驅使而已，按理說他們合該是早便已經得到了許多旁人不可觸及的東西才是，又何至於非要罔顧他人性命？
“目中無人太久了，自然全無所謂。”宋珩淡淡道，大抵是因為心下氣急了，甄泠朵聽出他說話的時候，語調裡不自覺帶了幾分冷意。
“可難道就一直這樣放任他們欺負人嗎？”甄泠朵心下不安。
雖說她沒能和那些古世家打過太多交道，但僅是在幻境中所見，便已讓她十分不快。她原以為，此前那人視戲子性命如同草芥，也不過是想要趁勢逼她應許下來而已，卻是直到如今才知，在他們眼中，世人大抵全如螻蟻一般，半點上不得檯面。
正也是因此，那人才會一字一頓，恩賜一般說能被趙家看上，是她的榮幸。
甄泠朵此刻再回想起幻境之中的種種，只覺卑微。但這些話，她倒是無一例外並不曾對宋珩提及。
不為旁的，實在是單是翻看那些古世家肆意橫行，犯下的樁樁件件便已經讓宋珩時刻眉頭緊蹙，她實在是沒什麼興致再繼續翻找出更多的罪證，讓他們兩人徒添困擾。
甄泠朵不知道的是，宋珩這一查，便連著翻找了許久，竟還真讓他意外翻出了個與眾不同的人物。
陳鎮海。
這人以雷霆手段和古世家對峙過，甚至是毫不客氣得連斬了三家。正也是藉著這個當口，才總算遏制住了古世家的囂張氣焰。
說來也巧，這陳鎮海名義上是除靈官方的工作人員，但此前不論甄泠朵還是宋珩，雖和官方往來密切，卻也根本就不曾聽過他的事蹟。而最是讓人應接不暇的，還是他的真實身份。
陳書易的伯父。
同是機關門出身，他不似陳書易那般，以機關為要，竟是以武通神。如今隱匿了身份藏在除靈官方，為的便是能在混亂世道中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因著他的凌厲手段，古世家才不得不有所收斂，也正是因此，他們才願出面震懾田姥姥的一應信眾，權當是為自己換些安生。
若是依著陳鎮海的心思，古世家顯然是留不得的。可真要將他們全然趕盡殺絕，卻又是件根本就不可能辦得到的事。官方權衡再三，這才拉著多方共同達成了協議。
古世家幫著平息混亂，陳鎮海就此罷手，自此以後，古世家也不可再罔顧普通人性命。
這事在幾個小時便徹底公示開了，這讓甄泠朵懸著的心總算能落下了。
這丫頭兀自長嘆的姿態，宋珩自是看了個真切。然而，在他看來，雙方達成了協議，雖能保普通人暫且安好，卻也未必當真能一勞永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