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移動,眼看到了冬日裡陽光最好的時候,宋皇后看著窗外,池塘邊難得開放的一株茶梅,正是前幾年移植過來,今年第一次開花。紅花朵朵,半深半淺東風裡,看的人心曠神怡,笑道:“嚴冬時節。尚有花朵迎風而開放。可見人還是要放開胸懷。”
心情好了一些,她站起來對兩個女兒說:“你們年紀還小,嬢嬢也不要求你們能夠寫詩作文。但是練字是都教過的。今日也不臨帖了。各自就看著花寫一寫你們心中所想吧。”
邦媛一僵,這個她可沒法作弊。宋皇后是個懂得因材施教的人。因為趙邦媛性格活潑,是跟個猴子似的坐不住,從五歲開始就逼著她練魏碑。而趙舜華則是練了行楷,寫字已經風格秀潤華美,正雅圓融,頗有一些館閣體的風骨。
魏碑是北朝文字刻石演化而來,風格多樣,樸拙險峻,舒暢流麗。那不是一兩年能練出來的,但邦媛是個沒怎麼用過毛筆的,來了之後也試過,但你說新社會有幾個特別牛的書法大家?她也只是會寫幾個繁體字而已。
但這檔口可不敢讓宋皇后發現蹊蹺,邦媛只好苦著臉道:“嬢嬢,我不想學魏碑,能跟哥哥一樣練顏體嗎?”
在學習的事情上,可沒有家長會慣著熊孩子。宋皇后當即把俏麗的瓜子臉一拉,道:“你最近已經落下不少功課了,如今馬上就要入宮學讀書還如此不上心?當真以為我不敢打你嗎?”
趙舜華看宋皇后真有幾分動怒,忙道:“嬢嬢息怒,妹妹這幾個月病了,自然耽誤了書法。您慈愛,她寫成什麼樣都別罰,讓她慢慢學。”
宋皇后很滿意她們姐妹友愛,她何嘗不想做一個慈母,但是條件不允許,她道:“休要為她開脫,夕顏你是姐姐,先寫來。”
趙舜華自來服從嫡母,當即等著侍女搬來案几,鋪上宣紙,點墨後居然不知道寫些什麼,明顯嬢嬢是被那顆茶梅觸動了心思,但她也不過八歲,如何背鍋茶梅的詩句?若是胡亂寫,又有點不好意思。
趙邦媛雖然學的是農業相關,但還真分不清啥是茶梅啥是梅花,一時認錯了,居然唸了一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宋皇后一驚,眼神隨即一亮,道:“拒霜,這是誰寫的,還是你從哪裡看到的!”
邦媛一愣,她本來在絞盡腦汁逃避寫字,一時間大腦不夠用,不小心用了名篇,但是她可沒有當文抄公的習慣,趕緊說:“這個……我忘了是從哪本書上看的,作者好像姓毛。”
可問題是,宋皇后從小愛學習,文化知識比她強了不知多少,問:“哪本書上寫的,這南宮的書都是我帶來的,我都看過!”
趙邦媛:……
學霸的世界我不懂,惹不起!
但箭在弦上,她只好硬著說:“上次去襄王府看的,他說是從昭文館借的,是《太平廣記》還是《文苑英華》,我記不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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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宗雖然武功廢物人品拙劣,但文化事業搞得著實不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