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沉吟片刻,道:“吾一時也沒了主意。請你哥哥來吧,這也和他的前程乃至性命息息相關。”
於是正從外面打獵回來還沒來得及去洗澡的趙德澤就被養母和妹妹一番暴擊,差點顛覆了一個小小少年的三觀。
德澤愣了好一會兒,才晃動雙手指著妹妹,道:“你…你是不是要全家陪你一起去死,今上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敢弄出這些事來,你忘了德昭哥哥了,還是忘了皇叔廷美了?”
邦媛倒是想給他點時間緩一緩,不料宋皇后卻直接敲醒他,道:“是你忘了你德芳哥哥了,吾問你,他不比你老實,最後如何!”
趙德澤一時噎住了。
宋皇后嘆息了一聲,道:“吾知道,開寶九年的時候你已經開始記事了。你或許覺得你們爹爹駕崩當日,我召見德芳害了他。但我從不幹政,豈會無端亂政?有些話本來想帶去見先帝,現在看來是不行了,你們隨我來。”
外間秋雨綿綿,德澤邦媛年少氣旺都覺得寒冷。但宋皇后一身大袖衫卻恍若未覺,喝退所有宮人,命最信任的尚義宋林茶在門外守著,帶著兄妹二人進了她的內室。
作為皇后內寢,這裡僅僅是普通的綾羅帳子,中間用一個巨大的酸棗木繁複繡著“海棠春睡”圖樣的巨大屏風分了臥室和書房,平日裡就算是邦媛,最多也就是來她的看書的外間,一看宋皇后恍若未覺得往睡覺的地方走,德澤本能尷尬——他已經十一歲了,不是親生母子真有點不合適。但他只是稍微遲疑也跟上了,只是在心裡越發覺得這事兒可能會非常重大。因為宋皇后不是沒事兒瞎搞噱頭的人。
果然,從雕花木床的簾子裡宋皇后親手剪下來一塊,從中拿出一塊皇綾布來,遞給德澤道:“你看看吧。”
這一輩子的趙邦媛也沒有近視眼,同樣清楚地看到這上面的字,更同樣看到上面已經變色的玉璽印記。
這裡補充一下,玉璽從秦代以後,皇帝的印章專用名稱為“璽”,共有六方。在皇帝的印璽中,有一方玉璽不在這六方之內,就是大名鼎鼎的“傳國玉璽”。
傳國玉璽相傳就是和氏璧所刻,乃是秦始皇一統六國後所刻。其正面刻有李斯所書“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篆字,以作為“皇權神授、正統合法”之信物。其後相傳數代,一直被認為是“君權天授”的合法信物。
如果失去了那就是氣數已盡,趙邦媛據此認為,要是這麼說宋朝得國不正,上天也不眷顧。因為這件國之重器,在幾十年前,就跟著後唐末帝李從珂一起在洛陽宮中的大火消失了。十幾年前趙匡胤重修洛陽行宮的時候還仔細找過,可惜一無所獲。
所以這張綾布上的也不是傳國玉璽,而是趙匡胤的“天子之璽”,要知道這年頭玉璽雖然世襲,但是作為皇帝是有私刻的,看著底下的就是。
至於皇綾上的話,已經讓德澤這小小少年站不直了,說話也顫了,“嬢嬢,嬢嬢,您……德芳哥哥……王繼恩…”
實在不能怪他經不得事,主要是這事兒太大。大到如果哪天宋皇后像把皇帝拉下馬,都不用捨得一身剮,吊死自己前把這個遺詔公佈出去,就能讓趙炅前後失去支援,反對者如遍地開花。
絕對不是現在蜀地一個地方爆發起義那麼簡單了。
趙邦媛因為早就知道這個存在,反而替哥哥問了接下來的問題,道:“嬢嬢,哥哥的意思是,當時王繼恩知道這件遺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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