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後,開封城裡剛住上新家後不久許國公主得到訊息之後整個人都懵了,差點把建盞摔了。她驚疑不定地問自己的駙馬,“官人說的可是真的,六姐兒竟然被人所害,跑到咱家林子裡才被發現的。”
許國公主的駙馬魏咸信乃是後周宰相魏仁浦的兒子。他現任右衛將軍,但他一身竹青色直裾,一副青年讀書人模樣,他道:“這事雖然聽著匪夷所思,但確實千真萬確。欒川縣令和咱家莊子上的管家都已經來報了,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
“那駙馬就快些跟我說呀,你不知道這兩天嬢嬢的魂兒就跟丟了一樣,我看著都揪心。”
魏咸信無奈,是他不想說明白嗎?是公主剛才把他的話給打斷了呀。他們兩個人出身、教育背景完全不同。魏家是貧寒門戶讀書人官至宰相,在五代那個社會尤其難得卻也自卑。
這也是兩人婚後感情並不怎麼和諧的主要原因。但魏咸信清楚,這種政治聯姻也怪不得誰,他沒得選,許國公主一樣沒得選。
所以這些年也就這麼不鹹不淡的過下去。反而因為這次大火事件。兩人差點生離死別,發現了彼此都已經是親人一般,才會有他如此出力。
所以他也儘量不上火道:“公主別急。這樣的大事,當然第一時間上報開寶皇后了。說來六姨妹真是福澤深厚,她為奸邪所害墜入湖底,萬幸身邊跟著一個小內侍,是懂得鳧水的,又忠心耿耿,把她帶著遊了出去。兩人不知內情,不敢回宮,就這麼相攜著一晚上走到了咱們家在伏牛峰上的核桃林子。那莊頭說公主謹慎,直到說是魏家的田地才敢說自己的身份。又讓人通報了宮裡。她還特地給你我捎信兒,說是大恩不言謝,求咱們把那莊子上佃戶的租子免了一年,算她報答了人家。”
許國公主性格稍微有點兒大大咧咧,但人家也不是傻子,先是道:“這算什麼,救了我妹妹,怎麼獎賞都應該。”但很快抓住了重點,“什麼奸邪,敢在宮裡謀害公主?”
魏咸信沉默,道:“官家說,是公主去洛陽行宮後過於嚴厲,讓底下的蛀蟲們沒有油水可撈,引發怨恨,所以這些狗膽包天的奴才才聯合起來謀害公主。”
許國公主一個沒忍住,大罵道:“他知道的可真細緻啊,是不是連我妹妹的追諡都想好了,可惜爹爹在天之靈保佑啊!”
魏咸信本來想捂住公主的嘴,聽到這裡,卻臉上格外精彩。弄得許國公主害怕了,“駙馬,我……我就是脾氣太急了,我知道我還有你和孩子,以後再不會了。你別嚇我。”
“公主放心,我沒事的。只是……”那莊子是我們成親前先帝所賜,說是他幼年常在那裡練武。
所以我覺得你說的可能不無道理。
許國公主一怔,卻忽然坐下,忽然落下兩行淚來,卻也不用帕子擦。
魏咸信見慣了妻子風風火火的樣子。何時看她如此過?當即半蹲下,勸道:“公主何必如此?永國公主不管如何擺脫了厄運,就算是岳父在天之靈保佑。那也是福德。說來宮火之時幸好你和孩兒出門了,我覺得說不得也是岳父保佑。”
許國公主難過道:“駙馬不要這樣說了,若如此,爹爹為何不保佑德昭德芳,連四叔都死於非命。永國雖然有錯,但何至於此?五姐兒更是本分規矩的好孩子,可是竟然被一個侍妾凌辱。元佐算是厚道人,竟落得個凍死的下場,連襄王也關進了宗正寺…駙馬,你說都是一家子骨肉。我……怎麼可能不難受。”
魏咸信這下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不是因為覺得妻子無理取鬧,恰恰是因為他覺得妻子說的都對。
他畢竟生於宰相之家。就算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歷史書上的骨肉相殘。也見得多了,但那是為了皇位。唐太宗殺兄弒弟,將侄子屠殺了個乾淨,但照樣不耽誤人家開創三百年盛唐。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