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中陽之圍

大冷的天，幾人不論男女老少瞬間就嚇出一身冷汗，從沒有這一刻這般意識到，邦媛對大宋，對河北，乃至於對她們那麼重要。

邦媛從十四歲駐守河北，開戰多年，一方面保住國家土地不讓契丹人南下劫掠，另一方面，北線無壓力，才讓趙宋有更多的時間恢復中原和南方的經濟，開科取士。為下一次反攻準備足夠的糧草。

如果按照原本歷史的態勢，邦媛就等於是用了澶淵之盟的成效，但卻比簽訂盟約認慫光采多了。

正因如此，河北淪陷區堅守的官員再多，牢騷也是認他的。諸多百姓更是把邦媛看作了保護神。王曾陳堯諮那種青年官員更是把未來都交託給了邦的手上。這個時候要是誰聽說方圓出事了，那麼整個河北也就要散攤子了。

而楊八妹的這個判斷還非常有實際可能，他們都在這裡揮灑青春，太行八徑山路難行大軍，所以他們先入為主地覺得遼人大部隊會從北面走，但如果河東有部隊，斜軫從雁門帶著小股騎兵，肯定早就去接手了。

而且以契丹人的騎射水平，斜軫的統兵之能，他們留下的探馬也發現不了。

李繼隆當機立斷，道：“立刻傳本帥的命令，斥候，全部出動，務必要找到大王。再寫真與其相遇之前找到她。”

楊淮橘正要點頭，拿出自己的押信來，趕著來做軍務的晏殊忽然道：“元帥，不可。”

兩人面色不善的望去。晏殊這些年調任為深縣縣令，負責向蔚州等孤地運送糧草。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但你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就難免讓人多想一二了。

顯然他也不是一個傻子，知道這種大事，自己既然出了聲，就一定要解釋清楚。晏殊忙道：“元帥，君侯，可否讓喔進去稟告。”

而且軍隊之中，你一個毛頭文官擅自質疑最高指揮官的命令，還以為是前幾年呢？

李繼隆還好，楊淮橘甚至都開始想要不要打殺威棒以正軍法了。

萬幸晏殊嘴皮子確實利索，“大王於今世上遠勝我等見識，這事情兩位軍門想到了，她未必猜不出來。我們現在去向大軍報信，不說能不能找到大王，就是找到了，豈不是也把斜軫給他引過去了？可不是為臣之道。”

晏殊雖有神通之名，十二歲登科難免自視甚高，如今幾年實際工作下來，也有一些實際的見解，只不過最後一句話難免是在說兩位大將不會思考政治，只會思考軍事。萬幸這兩人心胸都比較好，右肩心裡有事，沒人願意理他。

倒是秋雁有幾分不服氣，柔柔和和地道：“那請問晏知縣，依你看又當如何？”

他的話一出口，李繼隆和楊淮橘，哪怕是聽到訊息來的王宏來，李繼和，都不免對這個年輕的小官微微側目。這裡不免有些輕蔑嘲笑之意。大宋朝臣文武分隔的大事就不說了，他又偏偏出身於江西臨川道，更對於這些人來說，有一層南北分隔之感。代王在時，威勢甚重，能團結起大部分地域的班子。但現在卻有幾分牛鬼蛇神縱橫的感覺了。

秋雁不意自己竟挑起了這樣的糾紛。或者說她本意只是想教訓一下這個小官人。沒想到卻進一步讓已經有些裂痕的利益集團開始瓦解。

晏殊號稱神童，連秋雁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如何想不明白？

可這少年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心想，代王治下一向講究公平，我只要好好幹，難道還怕你們這幫莽夫草包？於是他低頭蓋住了自己有些輕蔑的眼神，侃侃而談，道：“若元帥和楊鎮撫所估計不差，那遼賊斜軫應該是從雁門進入河東，那裡緊靠著宋遼分界線，確實容易藏匿。但代王現在明確活躍在太嶽山以西南，那蕭撻凜更是在霍州被追上的，是以他一定要在河東進軍，而河東雖亂，從王欽若那等人就知道還是有忠臣孝子的，只要讓地方官禁閉臣稱城門，記錄來往之人，斜軫何以藏匿，而只要他藏不住，堂堂正正與大王相戰。我不信大王能在他手裡吃了虧。”

周圍一陣沉默，從河東剛回來的陳堯諮聽了個大半，看著這小夥子，怎麼看怎麼覺得前幾年的自己操蛋，大王和諸位同僚能容忍我真不容易，也因此，他正色道：“書生之言不得左大將之決斷，這是我們代蕃的規矩，好了，你退下吧。”

這話要是李繼隆，哪怕是楊八妹說演說這個小神童非跟他們辯論一番不可。但陳堯諮畢竟是忠臣孝子，士大夫集團的前輩，更聽出他是好意。小神童猶豫一下，冷靜下來，明白自己確實可能自己鬧了笑話，於是姍姍退下。

楊淮橘心情十分不好，但是經歷了重型的戰爭，早不是汴京城中那個一點就差的火爆脾氣了，還是沉住氣分析了一下道，“這小子，後面的話聽聽就是，但前面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戰場之事瞬息萬變，我們貿然出兵，很有可能打亂了大王的部署。”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邦媛，若知道這句話，怎麼也得說八妹我知己也，因為，她已經和蕭撻凜開打了。

這真實的大戰役，往往和小股拼殺勇武不太一樣。透過宋太后的支援。她早已經透過間諜和王欽若的糧草判斷了石樓附近絕對有大軍，只是董家埋下的釘子確認了是蕭家的蘭陵郡王而已。

這麼一大夥人，能夠打下一個縣城而不被人發現，又在這關中和河東交界之地，邦媛當時都不知道該哀嘆地方政治水平之低劣，還是心驚——這要是真打起來，這支騎兵既可以威脅大宋首都，也可以斷兩河義軍的後路。

不過上天竟然給了她提前發現的機會，那就沒有不管的道理，最終他決定利用自身的人數優勢進行圍城。

其實河北當地對於徵發徭役等事情非常反感，但邦媛只要以代王的身份告訴他們中陽山裡的遼軍是來搶晉西南地區的，戰爭動員能力立馬爆炸，寇潔清組織了大量民兵把鹿角繞城了。

遼軍開始想把這些人都射殺，但被蕭撻凜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