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宋良點了點頭後說道。
“回陛下，臣要彈劾吏部侍郎張世傑與次輔蕭欽言之事，便與此有關。”
“方才刑部尚書劉大人說張世傑與歐陽旭無有恩怨，沒有打壓其的證據。”
“臣這裡恰好有一份證據，證明張世傑乃是受蕭欽言指使，將歐陽旭打壓外放。”
“眾所周知，探花作為一甲進士，只要沒出差錯，這樣的國朝人才，都是要加以重用的，哪有外放到西海郡的道理。”
“之所以蕭欽言與張世傑如此，是因為歐陽旭乃是柯相的入門弟子。”
“蕭欽言和張世傑，乃是在行黨同伐異之事，有意在朝中掀起黨爭，亂我大乾朝綱。”
“臣懇求陛下俯仰是非，明察秋毫，即刻誅殺國賊，以正我大乾朝風。”
說到這裡，眾人心裡都明白，這御史宋良，看來就是柯相埋在都察院的暗樁了，而且頗受信任。
今日這番話，怎麼看都像是主和派為了報之前的一箭之仇，對蕭欽言發起的進攻。
此時的柯政胸有成竹看向一旁的蕭欽言，覺得蕭欽言此時必然是一片慌亂神色。
然而出乎柯政預料，蕭欽言一臉的從容，毫無半點慌張的意思。
柯政見狀心裡頓感不妙，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但他思來想去，也想不出蕭欽言有什麼反敗為勝的打算。
蕭欽言指使張世傑打壓歐陽旭之事，蕭欽言是給張世傑寫了親筆信的。
這個訊息，還是柯政從安插到蕭欽言身邊的細作那裡打探到的。
這封親筆信，柯政也是派人悄悄從張世傑府上取來的，絕對是蕭欽言的親筆手書無疑。
柯政實在是想不到蕭欽言還能有什麼翻盤的點。
因此柯政只能強行使得自己鎮定下來，認為眼下蕭欽言必然是方寸大亂了，如今這幅姿態，不過是故作鎮定罷了。
另一邊，隆化帝在看了御史宋良的奏摺，以及後邊附帶的蕭欽言親筆信後，心中也是不由得一陣感慨。
這個蕭欽言，當真是權術了得，為了能夠讓柯政相信是個機會，他處心積慮到了這步田地，居然能夠將柯政安插的細作反向利用了一下。
看得出來，柯政這次是凶多吉少了。
隆化帝看完了奏摺和親筆信後，看向一旁的夏守忠淡然說道。
“夏守忠，將這份信交給蕭大人，讓蕭大人辨認一下，是不是自己的筆跡。”
“喏。”
夏守忠隨即將書信交給了蕭欽言。
蕭欽言連信都並未開啟，簡單看了一眼後便面向隆化帝行了一禮說道。
“回陛下，此信的確是臣不久前手書。”
“不過陛下，臣之所以如此，並非打壓歐陽旭，也絕不是黨同伐異。”
“只是擔心此事有損陛下聖明和柯大人的名聲，所以才如此處置，請陛下明鑑。”
聽到這裡，柯政知道該自己出場了，能和蕭欽言打擂臺搞辯論的，也只有自己了。
柯政隨即走出佇列面向隆化帝行了一禮，而後義憤填膺說道。
“陛下，這分明是一派胡言。”
“歐陽旭乃是參加了會試殿試，老臣舉薦陛下欽點的一甲第三名進士。”
“怎麼就有損陛下聖明和老夫的名聲了。”
“蕭大人，如此風馬牛不相及，你都能說成你脫罪的理由，這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吧。”
“男子漢大丈夫，敢做就要敢當。”
蕭欽言猶豫了一下後說道。
“陛下，柯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柯政見狀一臉不屑道。
“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慼慼。”
“此乃我大乾朝堂，陛下所在，何事不可對人言。”
“你如此畏首畏尾，巧言令色，是何道理。”
蕭欽言見狀嘆了口氣說道。
“柯大人，你真的要讓我在這裡說嘛。”
柯政點了點頭道。
“不錯，就在這裡說吧。”
蕭欽言一臉無奈之色，看的龍椅上的隆化帝也是有些繃不住。
好傢伙，自己手底下的官僚是一個比一個陰啊，先是蘇卿拿著歐陽旭當傻子玩。
現在蕭欽言也是一副欲擒故縱的樣子釣魚，都快把柯政這個廟堂老油條釣成翹嘴了。
隆化帝也是順水推舟道。
“好了，蕭卿，事無不可對人言，你若真有什麼苦衷，直接說便是。”
“倘若你拿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那朕決不輕饒。”
蕭欽言拱手一禮道。
“既如此，那臣便實話實說便是。”
“臣先給陛下和各位臣工講個故事吧。”
“幾年前，一個學子鄉試落榜，路遇劫匪，流落餘杭街頭，眼看就要飢寒交迫而死之時，餘杭一個茶坊掌櫃娘子心生憐憫，救下了他的性命。”
“在茶坊娘子的悉心照料下，這個學子很快痊癒，兩人也是互生好感。”
“此後，茶坊娘子便拿著自己辛苦經營茶坊所得積蓄，來幫助這個落魄學子落戶餘杭，置辦田產房屋，讓其有了重新進學科舉的資本。”
“兩人也是順理成章，定下了婚約，約定了等到這個落魄學子高中之後，兩人便完婚。”
“只可惜啊，這個茶坊娘子傾其所有資助學子進京趕考，在這個學子高中探花之後，卻負心薄倖，另攀高枝。”
“茶坊娘子得知這個訊息之後難以置信，歷經千辛萬苦來到了京師，卻被這個負心之人買通了廂吏一頓毆打，趕出了京師。”
“柯大人，捫心自問，你認為這種學子，有資格在我大乾朝堂為官嘛。”
此時的柯政面色難看至極，整個人如遭雷擊。
“蕭大人，你該不會想說，這個故事裡說的學子，就是歐陽旭吧。”
蕭欽言點了點頭。
“不錯，就是他。”
“柯大人身為本次科舉主考，除了需要負責考場秩序出題保密外，審查考生履歷是否真實，也屬於柯大人的職責。”
“為何歐陽旭曾有婚配之事，柯大人率領的稽核人員未能查出呢。”
“這種故意隱瞞自己婚配之事，有心攀附之人，別說殿試了，會試都不該允許這種人參加。”
“就因為柯大人你的失誤，讓這種人渣混進考場，你還舉薦給陛下，讓陛下欽點為探花，柯大人，你該當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