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無奈之策
在赤裸裸的生存面前,什麼尊嚴,什麼血脈,什麼長生天的榮光,都成了可以隨時丟棄的破布。
蘇慕白看著這群如同被拔光了毛、打斷了脊樑的野狗,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的目光掃過眾人,帶著一種洞察一切的冰冷和不容置疑的威壓。
“很好。”
蘇慕白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壓抑的空氣。
“識時務者為俊傑。”
“今日爾等歸附大乾,雖是被逼無奈,但本官可以斷言,”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憐憫的篤定。
“日後,你們每一部,都會慶幸今日的選擇。”
突厥首領們愕然抬頭,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茫然。
慶幸?
淪為官奴,受制於人,失去自由,如何慶幸?
蘇慕白彷彿看穿了他們的心思,嘴角那抹冷意更深,帶著一絲玩味:
“爾等突厥,自詡長生天子嗣,逐水草而居,聽似逍遙自在,無拘無束。”
“然,此等漂泊無定,朝不保夕的日子,真的是自由嗎?”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如鷹隼般銳利,掃過每一張灰敗的臉:
“不過是隨波逐流,在風霜、飢餓、疫病和部落仇殺中掙扎求存罷了!”
“一場白災,便可讓爾等部族根基盡毀;一次強鄰壓榨,便能令爾等牛羊盡失,族人淪為奴隸!”
“你們所謂的自由,不過是把性命懸在風中,隨時可能墜落深淵的絕望掙扎!”
蘇慕白的話語如同重錘,砸在突厥首領們的心上。
他們無法反駁。
漠南草原二十三部被朔方軍犁庭掃穴的慘狀,以及隨後被漠北大部敲骨吸髓的日子,就是最血淋淋的證明。
“內附大乾,定居於朔方軍指定草場,接受管制,換取糧草安定。”
蘇慕白的聲音放緩,帶著一種極具誘惑力的蠱惑。
“雖有限制,卻得安穩。”
“有堅固的營盤遮蔽風雪,有官府排程的糧草度過寒冬,有大乾軍威震懾四方宵小,再無顛沛流離之苦,再無朝夕不保之憂。”
他停頓片刻,看著那些眼中逐漸流露出迷茫和一絲微弱希冀的突厥人,繼續道:
“待你們習慣了這無需恐懼寒冬、無需擔憂劫掠、無需在刀尖舔血的安定日子……”
“那時,只怕本官揮舞著皮鞭趕你們走,你們也只會死死抱住營盤的門柱,哭著喊著不肯離開了。”
這極具畫面感的描述,帶著赤裸裸的嘲諷,卻如投入死水的石子,在突厥首領們心中激起一圈圈微弱的漣漪。
僕骨渾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最終卻只是化作一聲苦澀的嘆息。
他不敢想象那畫面,更不敢想象自己部族那些在寒風中瑟瑟發抖、骨瘦如柴的婦孺孩童。
也許……也許這位冷酷的大乾知州說的,並非全無道理?
至少,能活下來。
僕骨渾臉上迅速堆起一種近乎諂媚的順從笑容,那笑容在他刻滿風霜的臉上顯得異常僵硬和刺眼,充滿了屈辱的求生欲:
“蘇大人……大人洞悉世事,所言……老朽細想,確有至理。我等……我等蠻夷,矇昧無知,能得大人賜下生路,已是天大的恩典,豈敢……豈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頓了頓,聲音帶上了一絲急切的哀求。
“只求大人……能否儘快安排歸順事宜。”
“各部……各部存糧已近枯竭,許多老弱婦孺,怕是……怕是等不了幾日了……”
帳內其他首領也紛紛附和,臉上擠出同樣艱難的笑容,七嘴八舌地懇求著:
“是啊大人,我部……我部已有三日未曾分到糧食了……”
“大人慈悲,小的部族營地裡,孩子餓得直哭……”
“求大人開恩,速速安排吧……”
看著這些昔日草原上的豺狼,此刻為了一口活命的糧食,像狗一樣搖尾乞憐,蘇慕白眼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冰冷的掌控感。
他微微頷首,姿態居高臨下:
“糧草之事,本官自有安排。”
“爾等歸附之心既誠,本官亦不會食言。”
“後續一切內附遷移、草場劃分、糧秣發放、官奴登記造冊等具體事宜……”
他目光轉向侍立身側,如同一尊鐵鑄雕像般的顧廷燁。
“將由顧將軍代表朔方軍,全權負責!”
顧廷燁聞言,僅存的右眼精光一閃,按在劍柄上的手微微一動,一股屍山血海中淬鍊出的凌厲殺氣無聲地瀰漫開來。
他向前踏出半步,聲音沉冷如鐵石相擊:“末將領命!”
蘇慕白再次看向突厥眾人,語氣陡然轉寒,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之氣:
“爾等需謹記!朔方軍負責此事,便是軍令如山!”
“各部務必全力配合顧將軍安排,令行禁止!若有陽奉陰違、心懷叵測、暗中串聯,或是妄圖在遷移途中生事者……”
他眼神陡然銳利如刀鋒,掃過每一張驟然繃緊的臉,一字一句,如同冰錐鑿地:
“朔方軍鐵騎所至,定發兵滅族!斬盡殺絕,雞犬不留!”
“滅族”二字如同驚雷,在突厥權貴們耳邊炸響!
他們渾身劇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恐懼。
朔方軍“犁庭掃穴”的恐怖景象瞬間在腦海中重現,那焚燬的營地、焦黑的草場、堆積如山的男子屍體……
蘇慕白和顧廷燁,這兩個名字,對他們而言早已是血與火的化身,是行走在人間的煞神!
他們毫不懷疑,這位年輕的知州大人說到做到!那冰冷眼神中的殺意,比草原上最兇殘的頭狼還要森然!
“不敢!絕不敢!”
僕骨渾第一個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氈毯上,聲音帶著哭腔。
“我等必遵顧將軍號令!若有違逆,甘受長生天最嚴厲的懲罰!不,甘受大人軍法處置!滅族絕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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