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召集漠南殘餘
齊牧立刻收斂起那絲失望,換上一副感激與鄭重之色,躬身道:
“林相委以重任,下官感激不盡!西海事關朝廷體面與邊疆安穩,下官定當竭心盡力,不負林相所託,亦不負陛下隆恩!必使西海早日重歸安寧,讓朝廷和陛下放心!”
“嗯。”
林如海微微頷首,不再多言,重新拿起硃筆,目光落回奏章之上,端茶送客的姿態已然擺出。
齊牧識趣地再次躬身:
“那下官就不打擾林相處理公務了,先行告退。西海事務,下官稍後便著手梳理。”
他小心翼翼地退出首輔值房,輕輕帶上房門。
轉身的剎那,他臉上那副恭敬謙卑的面具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野心勃勃、近乎猙獰的笑意。他整了整嶄新的紫袍,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往乾清宮去了,步伐輕快而堅定,再無半分面對林如海時的拘謹。
不久後,乾清宮。
齊牧再次垂手立於御階之下,臉上已無方才在文淵閣的得意,反而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憤懣和不甘。
“齊卿,”
隆化帝坐在御案之後,聲音聽不出喜怒。
“入閣辦事,可還順利?林相……待你如何?”
他看似隨意地問起,目光卻銳利地鎖在齊牧臉上,不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齊牧立刻做出一副強壓怒氣的模樣,聲音帶著一絲委屈和不忿:
“陛下!臣……臣有負陛下厚望!今日入閣拜會林相,原想為陛下分憂,為林相分擔一二,奈何……奈何林相根本未將臣這個新晉閣臣放在眼裡!”
他偷覷了一眼隆化帝,見其面色微凝,便繼續“控訴”道。
“臣提及北疆戰後事務繁雜,願為林相分勞,協理北疆。臣本是一片赤誠,想著北疆乃林相女婿蘇慕白坐鎮之地,林相定會更為掛心,臣協理也可讓林相稍減煩憂。誰知……誰知林相竟一口回絕!”
他重重嘆了口氣,顯得既無奈又憤慨:
“林相言道,北疆已趨平穩,事務自有蘇慕白處置妥當,無需他人插手。”
“其言語之間,對北疆掌控極嚴,不容他人置喙半分!臣據理力爭,言及‘協理’乃是為朝廷計,非為分權,然林相態度倨傲,言辭冷淡,最終才……才以‘西海事務繁重,百廢待興’為由,將西海這攤……棘手之事推給了臣!”
齊牧低下頭,聲音帶著自責與失落:
“陛下,臣有負聖恩。未能如陛下所期,在內閣為陛下分憂,開啟局面。”
“林相如此防備,臣……臣在內閣,恐一時難以施展,有負陛下重託啊!”
他將“協理北疆被拒”刻意描繪成林如海對北疆的絕對掌控和對新人的排斥打壓,而“西海事務”則被他輕描淡寫地說成是林如海丟給他的“棘手之事”,成功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首輔排擠、難以完成皇帝任務的委屈忠臣。
隆化帝靜靜聽著,臉色逐漸陰沉下來,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光滑的御案。
林如海這是什麼意思?自己剛剛擢升齊牧入閣,意在制衡,他轉頭就如此明目張膽地打壓?
連齊牧協理北疆的請求都斷然拒絕,擺明了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不就是因為朕派閣臣沒有事先和他這個首輔通氣嗎?他倒是好大的脾氣!
隆化帝心中一股怒火升騰。
自從經歷了四王與蕭欽言逼宮那場令他威嚴掃地的恥辱後,他對任何可能挑戰皇權、藐視他意志的行為都變得異常敏感,容不得絲毫挑撥。
齊牧這番添油加醋的哭訴,精準地戳中了他此刻最敏感的那根神經——林如海,難道真以為自己功高震主,可以獨攬內閣,無視君父了嗎?
殿內氣氛壓抑,龍涎香的煙氣似乎都凝滯了。
隆化帝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騰的怒意。
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和林如海徹底翻臉的時候。西海雖暫定,但後續麻煩不斷,北疆也需要穩定,朝廷經不起大的動盪。
他看向下方“一臉委屈”的齊牧,聲音放緩,帶著一種刻意的安撫:
“好了,齊卿不必如此自責。”
“林相……或許是北疆之事確實有他的安排,不便外人插手。你能拿到西海事務的處置權,也算開啟了一個缺口。”
隆化帝頓了頓,眼神變得深邃而冰冷:
“你不必心急,更不必因此與林相正面衝突。先在內閣站穩腳跟,把手頭分到的西海事務處理好,做出些看得見的成績來,讓朝野看看你的能力,也讓朕……看看你的忠心。”
他刻意加重了“忠心”二字,目光如炬地盯著齊牧。
“至於林相那邊……你日常在內閣行走,多留心便是。”
“他處理政務,接觸官員,總會有跡可循。朕要知道,這位‘國之柱石’,平日裡究竟是如何做事的。”
隆化帝的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命令。
齊牧心中狂喜,知道皇帝已經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挑撥,並下達了“監視”林如海的任務。
他立刻躬身,聲音充滿了感激涕零和誓死效忠的狂熱:
“臣……臣明白了!陛下聖明燭照!臣定當謹遵聖諭,在內閣恪盡職守,用心辦好西海事,絕不辜負陛下信任!”
“至於林相日常……臣定會多加留意,事無鉅細,但凡有異,必當密奏於陛下!”
“嗯,你明白就好,去吧。”
隆化帝略顯疲憊地揮了揮手。
“臣告退!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牧又深深一揖,這才弓著身子,畢恭畢敬地退出了乾清宮。
殿門在他身後無聲合攏,隔絕了殿內那輝煌而冰冷的光線。
齊牧站在宮道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揚。
第一步,已然成功。
接下來,就是在西海這攤渾水裡摸魚壯大自己,同時睜大眼睛,尋找一切能扳倒林如海的蛛絲馬跡。
他整了整官袍,眼中燃燒著權欲的火焰,大步流星地沒入宮牆的陰影之中。
幾日後,居庸關以北五百里。
一片臨時紮下的營盤被朔方軍鐵騎拱衛著,肅殺而沉默。
營盤中央,一座寬大的牛皮軍帳取代了往日的突厥金頂,帳內氣氛凝重,空氣彷彿凝固的油脂。
蘇慕白端坐主位,一身藏青便袍,面容沉靜如水。
他沒有穿官服,也沒有披甲,但那股久居上位、執掌生殺的氣度,卻比任何華服堅鎧更具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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