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一股龐大而精純的鉗工知識與經驗，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入張衛強的腦海。
各種打磨技巧、工具使用心得、材料辨識方法、精密測量、甚至是簡單的工具改良方案……無數資訊在他腦中交織、融合，最終化為一種本能般的技藝。
他的雙手，彷彿在這一刻被賦予了某種神奇的魔力，指尖微微發熱，一種對金屬、對工具的極致掌控感油然而生。
他感覺自己只要一上手，就能讓那些廢棄的鐵疙瘩煥發新生。
“神級鉗工（初級）麼……”張衛強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弧度。
他走到那堆零件前，隨手拿起一個鏽蝕最嚴重的齒輪，入手冰涼粗糙。他拿起車間配備的銼刀和砂布，開始打磨。
他的動作，起初還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生澀，彷彿是在熟悉新的身體記憶。但不過片刻，便行雲流水起來，充滿了韻律和美感。
銼刀在他手中彷彿有了生命，每一次推拉都精準無比，不多一分力，不少一分力。鐵鏽簌簌落下，露出金屬原本的光澤。
砂布過處，粗糙的表面迅速變得光滑。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效率高得驚人。
周圍原本準備看熱鬧、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的工友們，漸漸都圍了過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同情和看戲，慢慢變成了驚訝，再然後，是難以置信和深深的震撼。
“我的天！這……這手速！”
“你看他那銼刀用的，比老楊還穩當！”
“這他孃的是個新來的學徒工？騙鬼呢！”
“這精度，這光潔度，絕了！”
張衛強的手法太嫻熟了，那速度，那精度，簡直不像一個剛入廠的學徒工。
甚至比車間裡一些幹了十幾二十年的老師傅還要利落幾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車間裡，除了機器的轟鳴聲，便只有張衛強打磨零件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周圍工友們壓低了的驚歎聲。
臨近下班時分。
那堆小山般的廢棄零件，已經肉眼可見地減少了一大半。
而張衛強身旁，整齊地碼放著一堆煥然一新的零件，每一個都閃爍著金屬特有的冷硬光澤，在夕陽的餘暉下熠熠生輝。
當最後一個零件打磨完畢，張衛強輕輕舒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珠。
他不僅完成了所有零件的打磨，合格率更是驚人。粗略估計，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幾乎件件精品！
更讓人瞠目結舌的是，他還順手將幾把用鈍了的銼刀重新打磨得鋒利無比，甚至還用廢料給自己做了兩個輔助打磨的小卡具，使得打磨一些異形零件的效率憑空提升了一大截。
李副主任掐著下班的點，端著搪瓷缸子，慢悠悠地晃了過來。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準備欣賞張衛強垂頭喪氣、手足無措的狼狽模樣，甚至想好了怎麼開口訓斥他。
然而，當他看到那堆積如山的、被打磨得光可鑑人的零件時，他臉上的肥肉狠狠抽搐了幾下，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那雙眯縫眼，此刻瞪得溜圓，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手裡的搪瓷缸子都差點沒拿穩。
“這……這……這怎麼可能？！”李副主任失聲叫道，聲音都變了調。
他快步上前，拿起一個零件仔細檢視，又拿起一個，越看越心驚，越看臉色越白。這些零件，比他想象中最好的狀態還要好上數倍！
這小子是妖怪嗎？還是說，他以前就是幹這個的，而且還是個頂級老師傅？
張衛強的表現，如同一記無形卻響亮至極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李副主任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他感覺周圍那些工友們投來的目光，都像是在嘲笑他有眼不識泰山，自取其辱。
整個二車間，因為這件事，徹底轟動了。
一個新來的學徒工，第一天就完成了如此驚人的壯舉，硬生生把刁難變成了個人表演秀！
這訊息長了翅膀似的，迅速傳遍了軋鋼廠的其他車間。張衛強的名字，也第一次在廠裡有了小範圍的知名度。
當然，這樣的矚目，也引來了某些不懷好意的目光。
食堂裡，張衛強剛打好一份紅燒肉、兩個饅頭和一碗白菜豆腐湯，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他正準備找個清靜的位置坐下。
突然，一道充滿不善和審視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張衛強抬眼望去，是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廚師服的青年，約莫二十七八歲，相貌普通，但眼神卻帶著一股子蠻橫和自以為是。
是傻柱。
何雨柱，人稱傻柱，軋鋼廠食堂的大廚，也是四合院裡的住戶。
他此刻正用一種審視中帶著幾分明顯敵意的目光，死死打量著張衛強。
原因無他，傻柱一直對秦淮茹有那麼點不可告人的意思，時常接濟賈家。
而張衛強，昨天剛跟秦淮茹一家起了那麼大的衝突，還讓棒梗吃了大虧。這事兒院裡都傳遍了，傻柱自然也聽說了。
張衛強眉頭微不可察地一挑，心中冷笑。看來，麻煩是一個接一個，這軋鋼廠的日子，也不會太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