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平素跟劉覺民交好的師弟看他倆不動,猶猶豫豫著重新坐了回去。
趙雲霄眼中寒意一閃,立即消失,清清嗓子朗聲道:“諸位兄弟,趁著大夥兒都在,我有件事兒呢在這兒說一下;本來師父屍骨未寒,不應該急著說這事兒,但我琢磨著既然師父有話讓儘快恢復演出,正所謂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人無頭不群,後臺裡裡外外二十多口子,總得有個掌總的,本人忝為大師兄,今天就遵照師父他老人家的遺囑,正式接掌樂友社班主之位!”
此話一出,人群一片譁然,黃金良留有遺囑這事樂友上下多數人雖不確知,但都模模糊糊有耳聞,現在趙雲霄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挑明,多少還是有些出人意料。
畢竟,黃金良的喪禮剛過去三天,過去皇帝駕崩,太子還得守孝二十七天才能登基呢,雖然班主之位不是皇位,但趙雲霄此舉,也委實猴兒急了些。
劉覺民低頭不語,靜待趙雲霄的下文。
趙雲霄目視人群稍稍平靜,扭頭對楊健說:“師弟,你幫我把師父遺囑請出來,給大夥兒過過目、驗驗真假。”
楊健答應一聲,轉身回屋取出一紙檔案,站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
“遺囑”上字不多:本人黃金良,傳樂友相聲社班主之位於大弟子趙雲霄,社內弟子,連同社屬所有產業權益,一併交由趙雲霄處置,希望眾弟子齊心協力,助掌門大師兄趙雲霄興旺本社,本人方才瞑目。
最後的落款處蓋著黃金良的私印,他本人親筆簽名,以及一個鮮紅的指印。
眾人粗粗一看基本都很信服,黃金良的字型和私章這些徒弟們再熟悉不過,不疑有他,再者說,雖然趙雲霄近年多有不當之舉,黃金良對他也頗有看法,但說一千道一萬,並沒有免去他大師兄的地位,既然他還是大師兄,那就是樂友社天然的繼任當家,除非黃金良另有遺囑。
眼下,“遺囑”也出現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張峰第一個站了起來:“大師哥接任班主順理成章,我支援,今後大師哥指哪兒我就打哪兒,我以前怎麼聽師父的,以後就怎麼聽你的!”
他的弟弟張巖隨之起身:“我跟我哥一樣,以後唯大師哥馬首是瞻,絕無二話,你們呢?”
張巖說到最後,擰身掃視眾師兄弟,神色頗為狠厲,個別膽小的弟子被他目光掃上,都低下頭去不敢對視。
張巖說相聲之前,是個一天到晚打架鬥毆的問題少年,要不是被黃金良收入門下,這會兒可能早就蹲監獄了;雖然他走了相聲這條道,但過去混跡街頭的社會氣息依然濃烈,師兄弟們大多都很怕他。
張峰張巖是樂友社除趙雲霄和劉覺民外最叫座的演員,最近有觀眾把他們的演出拍下來傳到網上,意外爆火,勢頭隱隱已是全社第一,在整個天津相聲圈裡都數得上。
現如今他們倆帶頭表忠心,趙雲霄的班主之位看上去是板上釘釘,無可質疑了。
“樂友不能給你。”
一個悶悶的聲音從角落裡發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劉覺民身上,趙雲霄眸子裡煞氣凸顯,陰森森開口質問:“劉覺民,你嘛意思?”
劉覺民施施然放下臺本,慢慢走向趙雲霄,直視著他的眼睛,目光平靜,不閃不避。
“你手裡那個遺囑,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