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聞言,讚許地點了點頭:“道友此問,正合我心。”
“秩序,並非是抹平一切的平等,恰恰相反,秩序的根基,正是‘各安其位,各司其職’的‘禮’與‘序’。”
“日月星辰,不會與螢火爭輝;江河湖海,亦不會倒流入山川,這天地萬物,本就存在著尊卑、高下、優劣之分,此,正是宇宙的常理。”
“我天庭之秩序,便是要將這套宇宙的常理,以天規的形式,明確下來,並加以‘闡釋’,讓所有生靈都明白自己的位置,遵守自己的本分。這,便是一條無上大道,可稱之為——‘闡道’。”
“闡道……”元始聞言,如遭雷擊,雙目之中瞬間爆發出璀璨的精光!
陳平安的話,彷彿一道閃電,劈開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霧!他一直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嗎?原來他的道,可以稱之為“闡”!
就在此時,一旁早已按捺不住的通天,也開口問道:“陛下!若如我二兄所言,萬物皆有定數,強者恆強,弱者恆弱,那弱小生靈,豈非永無出頭之日?大道五十,天衍四九,總該為眾生,留下一線生機吧?若秩序將一切都定死,那這秩序,與囚籠何異!”
他的問題,同樣尖銳,代表了另一種極致。
陳平安轉向他,微笑道:“道友此言,亦是大善。”
“天規雖嚴,但秩序,並非絕情。我所立之秩序,是為整個洪荒的穩定,而非為了某個族群,某個個體。”
“在這套穩定的秩序框架之內,任何生靈,無論出身,無論跟腳,只要他一心向道,為洪荒的繁榮穩定做出貢獻,積累功德,便有機會,打破自身的桎梏,‘擷取’那一線生機,獲得晉升,改變命運。”
“天庭的仙冊之上,神位並非永恆不變,有功者,賞;有過者,罰,這,便是秩序之下的‘截道’!”
“截道!”通天同樣渾身劇震,他感覺自己那無處安放的鋒銳劍意,終於找到了最終的歸宿!原來他的道,便是為眾生,擷取那一線生機!
最後,一直沉默不語的太清老子,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彷彿蘊含著天地至理:“敢問陛下,道法自然,上善若水。聖人治世,當行無為,陛下立天庭,定天規,事事躬親,此乃‘有為’之舉,是否……與大道之本,有所偏離?”
陳平安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道友,你只看到了其表,未看到其裡。”
“洪荒初開,量劫之後,人心思動,萬族林立,此刻正是大亂之世,以‘有為’之法,行雷霆手段,定下鐵律,乃是撥亂反正的必要之舉。”
“但這,只是過程,而非目的。”
“我建立秩序的最終目的,恰恰是為了實現最終的‘無為’。”
“試想,若有一天,天地秩序完美無瑕,萬物生靈皆發自內心地尊道守德,賞善罰惡皆有法可依,天庭只需如天道般,默默運轉,便可維持世界和平。屆時,還需要本帝事事躬親嗎?”
“以‘有為’之手段,達成‘無為’之境界。這,才是我秩序大道的根本,亦是天地間,至高無上的‘道德’!”
“道德……”太清老子那古井無波的眼神,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波動。
闡道!截道!道德!
陳平安的這番話,不僅完美地解答了他們三兄弟所有的疑惑,更是將他們各自心中那朦朧的道,清晰地指明瞭出來!
並且,將這三條看似不同,甚至有些矛盾的道,完美地統一在了“秩序”這個更宏大的框架之下!
三清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與明悟。
下一刻,三位盤古正宗,未來的天道聖人,竟同時起身,對著陳平安,深深地,行了一個弟子之禮。
“我等,今日方聞大道!”
“願入天庭,拜於陛下座下,為陛下完善秩序大道,也為我等,求得自身之道!”
他們,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