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穀場的炙熱空氣中,一個陰險的計劃,在幾個頭腦簡單的青年之間,悄然成型。
阿虎壓低了聲音,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將他的“妙計”和盤托出。
“咱們人多,山林的地形,咱們閉著眼睛都比他熟!”
“比賽一開始,咱們就散開,形成一張大網。只要看到有獵物,不管是兔子還是野雞,全都往遠離他的方向驅趕!”
“把他經過的區域,變成一片真正的死地!讓他兜兜轉轉一整天,連一根野獸的毛都摸不到!”
“咱們不傷他,也不碰他,就在規則裡面玩死他!”
“等他兩手空空,像個喪家之犬一樣回到村裡,看他還有什麼臉,去面對媧兒和姜離!”
“哈哈哈哈!虎哥,這主意太絕了!”
“高!實在是高!”
“就這麼辦!讓他知道,在杏花村,到底誰才是老大!”
一群頭腦簡單的青年,發出得意的,壓抑的狂笑。他們彷彿已經看到,阿昊在全村人鄙夷的目光中,灰頭土臉,無地自容的狼狽模樣。
他們以為自己是獵人,卻不知,早已淪為棋子。
……
傍晚,殘陽如血。
阿昊的茅屋小院裡。
他正蹲在地上,用一根纖細的樹枝,在溼潤的泥土上,勾畫著一幅極其複雜的,佈滿神秘線條與符號的圖形。那並非地圖,更像是一副交織著風向、地脈、生靈習性與人心動向的……宇宙星圖。
院門被“吱呀”一聲,粗暴地推開。
阿虎帶著他那群“兄弟”,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他們刻意挺直胸膛,將自己引以為傲的肌肉,塊塊繃緊,投向阿昊的眼神,充滿了毫不掩飾的挑釁與凌駕感。
“喲,這不是我們的阿昊大聰明嘛,又在畫什麼鬼畫符呢?”阿虎皮笑肉不笑,語氣輕佻至極。
阿昊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得彷彿蘊藏著諸天星辰的眸子,看了他一眼,平淡如水,不起一絲波瀾。
他內心毫無波瀾,甚至覺得有些有趣。
‘這就是……嫉妒嗎?因愛而不得,轉化為對競爭者的排斥與攻擊。一種原始、混亂卻充滿力量的情緒,倒是一個不錯的觀測樣本。’*
“隨便畫畫。”他淡淡地回應。
這種極致的平靜,讓阿虎感覺自己蓄滿力氣的一拳,狠狠打在了一團無形無質的虛空之上,胸口發悶,心裡愈發不爽。
“春日祭的狩獵大賽,你應該會參加吧?”他決定開門見山,直接施壓。
“嗯,參加。”阿昊的回答,依舊簡單,惜字如金。
“呵。”
阿虎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他向前踏出一步,他那魁梧如鐵塔般的身影,投下濃重的陰影,將蹲在地上的阿昊,完全籠罩。
他居高臨下,用俯視螻蟻般的眼神,看著阿昊。
‘呵,還有源於體型優勢的壓迫感,試圖透過物理層面的威懾,來影響精神層面。真是……樸素而低效的手段。’阿昊心中暗道。
“我得好心,提醒你一句。”阿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了拍自己那比阿昊大腿還粗的胳膊,肌肉發出“砰砰”的悶響。
“山裡打獵,可不是在村裡哄騙小孩子玩。在山裡,靠的是這個!不是靠你那個,只會耍嘴皮子的腦子。”
他緩緩低下頭,湊到阿昊耳邊,聲音冰冷:“在山裡,運氣不好,會死人的。”
赤裸裸的威脅,毫不掩飾。
然而,阿昊依舊平靜得可怕。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依舊注視著地上的圖形,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多謝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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