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趕著牛車進了農場。
這個時候人都還沒上工,道路兩側格外清靜,除了穿堂而過的風聲,也聽不見別的,連一聲狗叫都沒有。
咚咚咚。
驀地,一道利落的敲門聲打破寂靜。
陳平讓妹子坐在牛車上等著,自己則是下來敲門。
敲了幾聲,裡面沒人應。
陳平也不惱,手上敲門的動作繼續。
“來了來了,大清早的,催命啊!”
“誰呀?”
裡面傳來一道尖銳的女人聲音。
隨著她話音落下,門也被開啟了。
前來開門的是個面相精明的中年婦女,按照陳平記憶裡的,這應該就是營六的婆娘了。
“嬸子,我有事找書記。”
營六,是農場這邊的負責人,身上更是兼著書記之責。
女人上下打量著他,見不過就是個平常莊稼戶,頓時翻了個白眼,“一大早的就被窮酸鬼催命,等著,我這就給你叫去!”
說完她扭著水桶粗腰進去了。
陳翠撇著小嘴,滿臉不高興,“切,有什麼了不起的。”
陳平面色自若的站在原地,不溫不怒。
很快,裡面走出來個男人,四五十歲的年紀,臉上的青色絡腮鬍還沒來得及刮。
營六勉強能認出來這對兄妹倆,“你是……杏花村的陳平?”
之前他曾去杏花村那邊有過糧食交易,他也曾聽說過這對苦命的兄妹。
陳平嗯了一聲,“我這次來,是有事跟您說。”
他漆黑幽亮的眼,直勾勾的盯著營六。
營六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知道你們日子難過,可我家也實在沒多餘的糧啊。”
陳平無所謂的擺著手說道:“我們家現在不缺糧食,只是想給您送個禮罷了。”
說完,他直接拎過那染著黑血的布包。
營六的八字眉都皺了起來,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刺的他努起鼻子,“這是?”
陳平盯著他的老臉,一字一頓,“從農場逃出來的那個民兵,叫薛勇。”
“按照他一路的逃竄軌跡,已經到了杏花村山上,還綁了我妹子,試圖強迫婦女和拐賣。”
“要不是我去的及時,我妹子就遭他毒手了!”
說到最後這一句,陳平話音都帶起了冰碴,冷的瘮人。
營六虎軀更是顫動,“你是說你抓到了薛勇?”
他不可置信地解開這布包,裡面那顆頭藉著屋裡透過來的昏暗燈光,勉強能看出!
加上那斷臂上的兩顆大黑痣,他確定是薛勇無疑!
營六滿眼都是震撼。
陳平冷笑道:“身上帶著人命的逃犯,給周圍幾個村子的威脅有多大,不用我多說吧,這可是您的疏忽錯漏啊。”
話音剛落,陳翠便在牛板車上哭了起來,專門露出自己被薛勇扯破的棉襖,“嗚嗚嗚哥,我現在一睜眼都是那人的臉,好害怕。”
“要不我們去城裡吧,我自己都不敢走夜路了,要是書記都不能給咱做主,還有誰能講理啊嗚嗚嗚。”
說著,她撲簌簌的眼淚順著臉頰滾落。
破舊的棉襖衫子和染血小臉,這些無一不讓營六心中狠顫。
他算是被這兄妹倆拿捏住了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