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谷川不再多言,轉身邁向漩渦。
在他踏入的瞬間,漩渦驟然擴張,幽紫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洶湧而起,將他的身影徹底吞沒。
啪嗒。
覺迅速將微微發燙的漆金木盒重新扣住。
下一秒,漩渦急劇收縮,滲出最後一縷紫霧,化作一道虛幻的細線……
……
當神谷川踏入“墟“的領域時,粘稠的黑暗如潮水般湧來,這裡的空氣本身都具有某種令人窒息的重量。
無邊的黑暗如活物般蠕動著,卻又在神谷周身三尺之外畏縮不前。
他體內兩枚神骸骨散發出的神性威壓,與腰間雙刀流淌的鋒芒刃意形成淡淡的光暈,在這絕對的黑域中撐開一片朦朧的領域,如同暴風雨中的孤燈。
“這就是……”
環顧周遭,神谷的瞳孔微微收縮。
在他視界所及的混沌中,無數難以名狀的龐大白色虛影正無聲遊弋。每一道都如同山脈般橫亙在黑暗深處,每一道輪廓都足以遮蔽天空。
絕大部分的虛影都沒有固定的形態,時而如潰散的煙霧,時而似扭曲的剪影,在黑暗中忽聚忽散,但某些瞬間,那些影子會突然凝實成可怖的形狀——
譬如一團不斷增殖的虛幻肉瘤,表面浮現又湮滅著無數痛苦人臉;又譬如一道貫穿天地的虛幻白柱,凝神細看才發現那是數以萬計的嬰兒手臂,正以違背關節的方式緩緩擺動……
而更詭異的是距離感,那些龐然大物時而近在咫尺,時而又彷彿遠在世界的另一端。它們的移動軌跡違背常理,前一秒還在視野盡頭,下一秒就可能從頭頂掠過。
突然,那道由嬰兒手臂組成的白色巨影停下了遊弋。成千上萬隻手掌同時攤開,掌心鑲嵌的眼球齊刷刷轉向神谷的方向。
轟隆!
虛幻的肉柱轟鳴湧下。
同一時間,布都御魂上的雷光迸射,刀鞘中迸發出刺目的電芒。白色巨影在接觸光暈的瞬間土崩瓦解,斷面處噴湧出瀝青般的黏液,在空中發出尖銳的哀鳴後蒸發殆盡。
“不過如此。”神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布都御魂,眼神卻愈發凝重。
他注意到,那道潰散的虛影很快就在黑暗深處重新凝聚,新生的形體比之前更加扭曲,卻是不敢再次靠近了。
以神谷如今的位格,自然不會受到這些扭曲虛影的實質性侵擾,但這些影子的存在給人帶來的不適感仍如附骨之疽。
傷不了人,卻能噁心人。
如果注視這些存在過久,太陽穴還會突突跳動,耳畔響起意義不明的低語,看來這些扭曲的投影正試圖蠶食著闖入者的理智。
“我算是明白被困在這裡的東渡者為什麼顯得那麼癲狂了,整天和這些東西待在一起……也不知道這些影子到底是什麼。”
神谷川轉頭。
在他的背後,黑暗的空間之中,一道紫色的罅隙裂縫如同細線,懸浮在黑暗之中。
“通路維持不了太久,得抓緊時間。”
他單手按住布都御魂的刀柄,對周圍的虛影保持警惕,而後毅然決然邁步前行。行進過程之中,四周的黑暗愈發濃稠,彷彿有無數雙無形的手在拉扯他的衣角,卻又在觸及光暈的瞬間如觸電般縮回。
那些遊弋在黑暗中的蒼白虛影徘徊在他的周遭,始終與他保持距離,就算偶爾會掠過神谷川周遭的光暈,也會如受驚的魚群般退散,卻又在遠處重新凝聚。
而且,這些虛影隨著神谷川前行越聚越多。
它們龐大的輪廓在混沌中若隱若現,無一例外,都在“注視”著他——不單單是用眼睛,而是某種更加原始、更加令人不適的感知方式。
就這樣,神谷像是“頭羊”一般,“帶領”著大量虛影在一片混沌之中不知走了多久,黑暗的盡頭終於浮現出一抹異樣的輪廓——
一座高聳的石座,孤零零地矗立在虛無之中。
它通體漆黑,表面佈滿細密的裂紋。石座的基座深深嵌入地面,前方盤旋著厚重的石階,而它的頂端則隱沒在黑暗裡,連線著未知的高處。
“哪裡怪怪的……呃,這石座,怎麼和高天原神廳裡的那個這麼像?”
神谷川壓抑住心頭的疑惑,繼續按刀前行。等他終於來到石座近處,卻只看見在這抹高聳的,比周遭黑暗更濃重的黑暗之下,站著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