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寒眼簾顫動,在一陣陣深入骨髓的劇痛與無邊無際的冰冷中,緩緩睜開了雙眸。
聚靈陣紋的光暈柔和,映入她的視野。
隨即,她看見了楚風。
他站在玉床邊,伸出手,指尖幾乎要觸碰到她的手臂。
這個全校聞名的“首席舔狗”,正用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專注,凝視著自己。
他想幹什麼?!
極致的厭惡與屈辱感,混合著濃烈的警惕,自葉輕寒那雙秋水般的眸子深處一閃而逝。
她想呵斥,想掙扎,想將這個登徒子碎屍萬段。
然而,身體卻像灌了鉛,提不起半分力氣。
喉嚨乾澀發緊,只能擠出幾不可聞的“嗬…嗬…”氣音,如同瀕死的魚。
絕望,再次將她吞噬。
楚風見她醒轉,懸在半空的手指微微一頓。
他心中念頭飛轉:“系統,說好的昏迷不醒呢?這劇本不對啊!任務可是‘讓她放棄死志’,看來光治身體不行,還得先來一套‘心靈大保健’!”
他連忙縮回手,努力在臉上堆砌出一個自認最溫和、最無害、最能體現“醫者仁心”的笑容。
雖然這笑容在他那張略帶痞氣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葉輕寒同學,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特別不舒服?”
他的聲音刻意放緩,試圖營造一種令人安心的氛圍。
葉輕寒沒有回應。
那雙曾經流光溢彩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空洞與死寂,彷彿失去了所有生命的光彩,直勾勾地盯著他。
那眼神,冰冷、漠然,拒人於千里之外。
楚風被她看得心中莫名一抽。
她又想起了從高塔墜落前的一切。
太陰血脈瘋狂反噬,修為如決堤江河般傾瀉而出,經脈寸寸斷裂的無邊痛苦。
從雲端跌落泥沼,從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女,淪為人人可欺的廢人。
這種毀滅性的打擊,讓她連呼吸都覺得痛。
楚風輕輕嘆了口氣,臉上的“職業假笑”也隨之斂去。
他的表情變得認真,那雙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桃花眼,此刻竟也顯得有些深邃。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難受。”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葉輕寒耳中。
“覺得自己修為盡失,從高高在上的女神一下子變成了別人口中的廢物,甚至連動一動手指都做不到。”
“是不是覺得生不如死,想就這麼一了百了,徹底解脫?”
葉輕寒的瞳孔猛地收縮,那死寂的眸子深處,終於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被說中心事的難堪與痛苦,像一把尖刀狠狠剜著她的心臟。
她猛地閉上雙眼,不願再看楚風那張似乎能洞悉一切的臉。
一行清淚,終究是沒能忍住,從緊閉的眼角悄然滑落,迅速浸溼了鬢角如雲的青絲。
是的,她想死!
與其這樣屈辱地活著,成為家族的累贅,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柄,成為那些曾經嫉妒她的人肆意踐踏的物件,不如死了乾淨!
她葉輕寒,何曾受過這等奇恥大辱!
楚風看著那滴淚,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繼續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蠱惑,又有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
“想死?很容易。”
他微微停頓,觀察著葉輕寒的反應。
她緊閉的睫毛輕顫,顯然在聽。
“你現在這個狀態,只要我不管你,不出三個時辰,你體內的太陰寒氣就會徹底冰封你的心脈。到時候,你想不死都難。”
這話如同淬了冰的刀子,扎得葉輕寒渾身一顫。
楚風話鋒陡然一轉,唇邊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不過呢,在死之前,要不要賭一把?”
“就賭我楚風,這個你平時連正眼都懶得瞧一下的‘廢物舔狗’,能不能用我這雙‘新學的手藝’,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
他刻意加重了“廢物舔狗”和“新學的手藝”這幾個字眼。
“甚至……讓你重新站起來,變得比以前更強呢?”
葉輕寒猛地睜開雙眼!
那雙依舊帶著淚痕的美眸中,終於不再是全然的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濃得化不開的嘲諷與全然的不信。
彷彿在說:憑你?
一個全校公認的理論王者,實踐廢柴?
一個只會跟在她身後搖尾乞憐,讓她多看一眼都覺得噁心的傢伙?
別開玩笑了!
這比天塌下來還荒謬!
她寧願相信母豬能上樹,也不信楚風能治好她!
家族的首席丹師都束手無策,他憑什麼?
就憑他那張只會說騷話的嘴嗎?
若不是此刻連開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她定要讓楚風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