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明淨,秋水澄澈,秋雲從容,登臨處,一覽重陽風景。攜來美酒千盅,野花萬朵縱橫,好賓朋,一路放歌行。悠遠情趣,曠達胸懷,古今同,古今同,古今同……」
宣和三年重陽節的早晨,達蓬山寨上秋風蕭瑟,山間的楓葉染紅了整個山寨,籠罩在一片濃濃的秋意中一如既往地忙碌著。山寨內外,百花營的女兵們在訓練場上整齊列隊,此起彼伏嘹亮的合唱歌聲迴盪在山間。
而在聚義廳內,方夢華正與袁正,包完,呂將,劉若仙討論下一步的戰略安排。山寨的空氣中瀰漫著秋季的微涼。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哨兵匆匆跑進廳內,稟報道:「花帥,有個自稱小丁子的人來訪,說是東路軍舊部,還帶來了聖公的遺物。」
方夢華心頭一震,微微皺眉,示意讓來人進來。
方傑也聞聲趕來,他的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期待。
方夢華一身戎裝,威風凜凜地看向聚義廳門口,迎接從遠方來的客人。這幾個月,山寨風平浪靜,但她知道,外面的世界並不平靜。
在聚義廳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年輕人站在那兒,雙手捧著一個大陶罐,罐子上掛著一塊燒黑的玉佩。他神情肅穆,步伐穩重,顯得有些緊張。方夢華端坐在主位,冷靜地看著他。
方傑一眼認出那是方家家主玉佩,頓時怒火中燒,抽出戟架在小丁子的脖子上,大喝道:「你是何人?」
小丁子不慌不忙,恭敬地回答道:「小的叫小丁子,以前在聖姑的東路軍中做百花營外門僮(因為內營不讓男人進)。自從杭州分兵以來,東路軍大部潰散,我回到湖州歸安縣老家躲避。不久聽說湖州大牢失火,所有牢子重新招募(因為劫牢事件部分獄卒被燒死,其餘又被童貫指使辛興宗滅口),我決定打入內部,看看聖公他們的情況。」
方夢華眯起眼睛,示意方傑收起戟,神情嚴肅地問道:「你繼續說。」。
小丁子繼續道:「入職第一天打掃過火的地牢,我發現了聖公的玉佩,這捧灰顯然就是聖公的遺骨。我把它儲存在這個陶罐裡。另外還有訊息,七佛爺和五相公在姑蘇山被全殲,宋軍大部已拔寨北返,折家軍部則南下追剿呂護法他們。湖州一下子空了下來,我辭去臨時職務,一路打聽著來尋花帥。」
不過後面的方傑根本沒在聽,只聽到父親方五相公的死訊,頓時跪地痛哭:「阿爺啊、七叔啊!嗚嗚嗚⋯⋯」
聚義廳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沉重,所有人都為方傑的痛苦而感到悲傷。方夢華站起身,走到方傑身旁,輕輕拍著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傑兒,節哀順變。我們不能讓他們的犧牲白費。」
經過片刻的沉默,方夢華轉向小丁子,鄭重地問道:「你所說的訊息,是否確鑿?」
小丁子堅定地點頭:「小的親眼所見,絕無虛言。」
「小丁子,你辛苦了。」方夢華柔聲道。
方夢華接過陶罐和玉佩,心情沉重。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捧骨灰,更是一年來十三兄,七兄,五兄他們英勇抗爭的見證。她輕輕撫摸著玉佩,彷彿能感覺到兄長們的靈魂在其中。
方夢華沉吟片刻,眼神中透露出堅毅:「各位,這個訊息雖然沉痛,但我們必須冷靜面對。七佛爺和五相公的犧牲是為了我們的未來。現在宋軍主力終於北返,這是我們的好機會。」
達蓬山寨的聚義廳耳房內,方夢華找來管仲孫和劉若仙覆盤了當初方七佛的分兵突圍時交代的所有話。方夢華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嚴肅,管仲孫和劉若仙則分別坐在兩側,神色凝重。
方夢華緩緩開口:「七兄還是太小看我‘花囡’了,還真的以為只要他來了就能讓本座再變成‘花瓶’?」
管仲孫沉思片刻,隨後說道:「聖姑,七佛爺的判斷並不是沒有道理。當初妳離開太湖去明州還不到幾天,按常理推測,妳的身邊只有幾百人,還在尋找落腳山寨的狀態。誰能想到幾個月內明州開啟局面能發展到如今這般氣象?」
方夢華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也許七兄的判斷並非全錯,他只是沒有想到我的決心和毅力。」(當然誰也想不到還有穿越人這種近乎作弊的情況)
劉若仙點頭表示認同:「七佛的心意就是這樣,犧牲本來就沒有生路的自己,成全更有潛力的么妹。聖姑才高天縱,為我女輩爭了大光,七佛在天上看到達蓬山如今的氣象也會欣慰的。」
方夢華輕輕嘆了一口氣:「七兄用自己的犧牲換來了我們的機會,他的信任和犧牲,是我最大的動力。我不會辜負他的期望,我們要用實際行動來告慰他的在天之靈。」
當天傍晚,達蓬山寨舉行了莊重的焚香祭奠儀式。聚義廳內,香火繚繞,祭壇前擺放著聖公方臘,方七佛和方五相公的靈位。方夢華帶領眾人一一上香,默默祈禱。
她舉起陶罐,眼中含淚,低聲道:「十三兄,七兄,五相公,你們的犧牲不會白費。我會繼承你們的遺志,繼續戰鬥。」
祭奠完畢後,方夢華將方臘的骨灰罐封漆上釉,供奉在寨內的靈堂中。她站在靈堂前,心中默唸道:「十三兄,七兄,五相公,你們不白白犧牲。既然我方夢華來到了這個時代,那南京鐘山就不再是他老朱的地盤,那將是方家的孝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