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三聽完陳志遠那一通擲地有聲的結賬宣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最後乾脆鼓著腮幫子,像頭快憋炸了的癩蛤蟆。
憋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還是不是?”
“好!那我就把這破廠子賣了!抵債!”
他說完這話,還故意掃了趙大海一眼,他知道趙大海肯定不會同意的。
到時候只要趙大海開口求陳志遠,那陳志遠肯定會還60萬的。
趙大海雖然把廠子做敗了,但是他並不糊塗。
現在是陳志遠在談判,那麼所有的主動權一定要交到陳致遠的手裡,自己可不能添亂。
所以他滿臉無動於衷,像泥塑的一尊佛。
陳志遠聞言,不怒反笑,眼神像看個智障一樣瞅著劉三。
“賣廠子抵債?你倒是會挑活兒幹。”
“行啊,那你先告訴我,這廠子裡還有哪樣能賣出價的?”
他邊說邊走了兩步,往旁邊那臺鏽跡斑斑的老平車踹了一腳。
“咣噹”一聲,鐵皮都快掉了,連帶著一股嗆鼻的油垢味四下亂竄。
“先說地皮,不是趙廠長的,是租的。”
“租期下個月到期,房東那邊早就放話了,巴不得把人趕走重新招租。”
“這塊地你要是真想賣,得先把人房東說服嘍。”
“再說機器,鎖邊機蘇聯的,八幾年的老古董,開起來跟老牛喘氣一樣。”
“平車是三線牌子,國內十八線小廠造的,打個樣還得人工扶著走。”
“那臺打包機皮帶斷了仨,連捆個紙殼都費勁。”
陳志遠走到鍋爐那邊,隨手拍了拍那個鼓得像個快炸的老鐵罐子。
“至於這鍋爐,看起來是個大傢伙,但用了快二十年了。”
“早就超期服役,消防局要是一來,說不定還能立案查趙廠長。”
“你敢碰它?信不信一敲就炸?”
他轉過身,攤開手,像在攤牌:“你說說,這一地破銅爛鐵,值幾個錢?”
“五十一萬都不一定打得住,你還想拿去補個六十萬?”
當然了,這些東西都是陳志遠胡扯的。
他剛來廠裡面怎麼可能知道這些機器的具體情況?
這樣胡謅就是為了讓劉三覺得這些機器不值錢。
不過好在這些機器倒是蠻配合的,所有的東西都都是符合陳志遠說的。
劉三聽得一愣一愣的,剛鼓起來的氣勢“嘭”一聲像皮球一樣癟了,眼神都開始飄忽了。
他回頭看看那堆吭哧吭哧冒煙的老機器。
又看了看地上那些規規整整碼著的粉紅大鈔,嗓子眼咕咚地滾了一下。
他覺得陳志遠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而且他要的是現金,就算這些廠子都打包給他,他還得去找門路賣掉,不然的話也拿不到錢。
時候找人請客吃飯,牽線搭橋什麼的又是一筆花費。
氣勢沒了,算盤也打不響了。
腦子跟宕機了一樣,一時間真就不知道該說點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