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再次抱拳,還之以禮,卻突然看見玉清手背上紋有一隻薔薇。大唐文化開放,紋身的並不少見,但是牡丹為國花,紋薔薇的卻很另類,何況是這樣一位嬌柔的小姐手上一朵粉紅色的薔薇就顯得特別的刺眼,樂山忍不住問了一句。
“師傅手背上是?”
玉清自知失禮,趕緊將手縮回了袍袖。“小時候隨家母去塞北探望阿爺,從馬車上跌落,恰遇一位高人路過相救,但手掌還是劃傷了。傷易治,疤痕卻難消,一個小姑娘手上留個疤痕總歸難看,阿爺就請人以傷痕為根莖給我紋了一朵薔薇。”
“果然自然天成。”
“謝謝官爺,我告退了。”玉清一欠身,退出了師太的禪房。
樂山趕回別院和隨從吩咐了幾句,讓他們照顧好夫人和小姐,自己直奔廣陵最有名的妓院而去。
自從隋煬帝開鑿大運河,千里下江南以來,揚州就成了了著名的煙花之地,隋已亡了百年,但是這裡的繁華還是保留了下來。廣陵城裡最知名的妓院逍遙館坐落在潮河與古運河的交界處,這一代“夾河樹蒼蒼,華館十里連”。每到夜晚,那是張燈結綵,賓客迎門,可謂“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此時,樂山已經站在了老鴇的房內。
妓院是做生意的地方,老鴇當然不願意告訴樂山任何有關客人的資訊,直到樂山拿出衙門不良人的威風做要挾,老鴇才鬆了口。確實有一個年輕客官最近常常光顧,看樣子是武生的打扮,每次來都指定要找月紅姑娘。
月紅雖不是逍遙館的頭牌,卻也絕對不是庸枝俗粉,初次見面,她清新出挑的面容、柔中帶剛的眼神就讓樂山為之一振。坐在月紅的房中,一陣陣清幽的醺香環繞床柢,樂山手握酒杯也些把持不住。
“你準備一晚上就這麼坐著?”月紅飄到樂山的身後,一雙細細嫩嫩的小手搭在樂山的肩膀上,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的絹帕柔軟的飄落在樂山的胸前,一枝梨花帶著春雨跳入眼簾。
“你如果願意,也可以陪我喝兩杯。”樂山沒有拂開月紅的手,對待女人,來硬的沒用,即使對方是妓女。
“喝酒可以去酒肆,何苦來我們逍遙館。”
“酒肆哪有你這樣的美女相陪啊?”
“官爺既然這麼說,我就陪您喝上兩杯。”月紅腰身一扭,坐倒了樂山的對面,端起酒壺滿滿的倒上了一杯,舉手相請。
“好!姑娘請。”
月紅用絲帕掩著酒杯,緩緩的將半杯酒送人喉中,還不忘用媚眼輕佻的望向樂山。
“姑娘好酒量,不知是哪裡人?”樂山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問道。
“奴家淮南人氏。”
“怎會流落廣陵。”
“傷心事,不提也罷。”
月紅也放下酒杯,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一抹嫣紅印在了絲帕之上。
“官爺來此,看來不是為了找樂吧?”
“姑娘好眼力。”
“官爺所為何事,不妨直說。”
“姑娘直爽,我先敬你一杯。”樂山一仰脖,一飲而盡,“最近是不是有一位江湖打扮的青年人常來找姑娘?”
“找奴家的客人多了,我不知道官爺說的是誰。”
“他姓史。”
“我只管做生意的,不知道客人的姓名。”
“月紅姑娘,實不相瞞。我是江寧縣的不良人,我找的這個人是個採花大盜,我特來拿他,還請姑娘以實相告。”
“不良人了不起嗎?”一聽說是不良人,月紅反到不高興了,酒杯一丟,挺身而起,走到床邊坐下,背過臉去。
“我看姑娘也是識禮之人。”樂山站起來走到床邊,保持著一尺的距離說道,“我們還是好好說話,免動干戈。”
“本姑娘什麼都怕,就是不怕人用強,有本事你就來啊。”月紅脾氣上來,回臉啐了樂山一口。
遇到這樣的女人,樂山一個年輕小夥到也沒了辦法。按奈一陣之後只好又回到桌邊老老實實的自顧自喝起酒來。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就在這裡等,既然你是他的相好,他遲早要來。”
這招無奈之舉到真的奏效,沉默良久之後,月紅有些受不了了,頓足站了起來。
“你賴在這裡,我怎麼做生意?”
“呵呵,你不給我線索,我也只能這麼做。”看到月紅急了,樂山得意洋洋道,“就請姑娘多擔待了。”
“阿孃,阿孃!”月紅開始大聲叫著老鴇,希望趕緊送走這個不速之客。
“沒用的,我已經和她說過了,如果逍遙館還想在廣陵城開下去,就不要插手。”
“哼!”月紅怒往上撞,把手帕往樂山的臉上一扔,憤而轉向床邊。
“嗯,好香。”樂山隨手接過手帕,在鼻子上滑過,露出讓人哭笑不得的滿意。
二人就這麼僵持住了,一個守著床邊,一個自斟自飲,半個時辰之後,月紅見樂山根本沒有離去的意思,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官爺。”月紅再次走過來,嗲聲嗲氣的趴在樂山的背上,“就算官人今晚不走,總要讓月紅洗漱、洗漱吧。”
“好,我在門外等你。”樂山飲完杯中酒,起身而出。
月紅叫使喚丫頭抬來了熱水和洗漱用品,磨磨蹭蹭又是半個時辰之後才從屋內嬌聲的呼喚樂山。
再次走進房中的時候,屋裡的香氣已經明顯與剛才不同,靡靡中有一種讓人神魂顛倒的刺激。樂山一提氣,心想這小妮子要耍花樣。果然房內無人,只是床上的輕紗已經放下,透過微微露著的一道小逢,可以看見裡面隱隱約約的玉體橫呈。
“月紅姑娘,你已經睡了嗎?”樂山站在門內,不敢輕舉妄動。
“官人,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聲音從床上傳過來,讓人骨軟經麻。
樂山猶豫了一下不想過去,但又怕失去了可能的線索,頓了一頓之後還是走到了床邊。
“姑娘,有什麼話就說吧。”樂山持刀正襟而立。
“你進來嘛,人家等著你呢。”床上的身體微微動了動,又一陣奇香撲鼻而來。
“姑娘如果沒有什麼事,我還是坐在這裡喝我的酒好了。”樂山感覺不妙,轉身要走。就在這時,床上的簾幔突然被掀開,一雙玉手從裡面伸出,一把抓住了樂山的衣角。樂山本能的用內力一抗,只聽得嗯吟一聲,月紅咚的一聲被反彈回去撞在了床角。樂山立刻感覺到失手,馬上回頭去攙扶,月紅就勢倒在了樂山的懷裡。
“官爺,你弄疼人家了。”
樂山心說上當,但已經來不及了。
低頭看月紅,面帶潮紅,青絲拂面,兩眼若雲若雨,一絲白中透粉的抹胸似有似無,半席繡褲掩不住渾圓的牡丹。盈盈滿懷,讓人如何不心動,何況是樂山這個年紀的男子。
眼有點暈,頭有點昏,月紅的手臂已經勾上了樂山的脖子,口若蘭花地在樂山的耳邊輕輕的呼著氣。樂山神魂顛倒的雙手撫摸著月紅光滑的脊背,慢慢的解開了抹胸的細繩。
月紅輕輕的咬著樂山的耳朵,呢喃著:“爺,奴家美嘛?”
當熱氣灌入耳蝸的時候,一些場景突然在樂山的的腦海裡閃過。曾經也有過一個女孩在自己的耳邊說過些什麼,隨之而來的是一頓暴打和刺骨的痛。只一瞬間,樂山心中暗呼了一聲“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