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你們天山派有一套暴雪劍法,我到正好想要領教領教。”樂山也抽出了鋼刀,刀雖不鋒利,一股森森的殺氣卻頓時籠罩了全身。
雙劍相交如電光火石,樂山用內力貫透刀身,以防被史天賜的利刃削斷,史天賜也用內力包裹住自己的劍鋒,不願自己的寶劍削斷了樂山的佩刀。兩股劍氣加內力碰撞在一起,岸邊的江水頓時被激盪起來,直飛沖天,足有三丈多高。
二人惺惺相惜,微微的點了點頭。
暴雪劍法並不是招招激烈,最初只是如同小雪,輕輕柔柔,但是密不透風,包裹住對手的全身,讓你應接不暇,逐而演變成大雪,迎面而來,勢如蓋頂,確實難以對付。如果樂山不是有深厚的少林武功根基加上以“青城十三劍”為基礎的劍法,定然無法招架。只是今天,史天賜確實遇到了對手。
江邊的入海口,連線著運河,運河上來往著許多的商船,來自不同的地方,運送什麼物資的都有。唐都長安,關中號稱沃野,然其土地狹,所出不足以給京師、備水旱,故常轉漕東南之慄。東南漕運,必經運河,扼邗溝入江之口的揚州遂成為重鎮。隨著這些年大唐國運昌盛,運河所出更不止糧食,江南及海外之物產無不由此運往兩京。
若廣陵郡船,即於伏背上堆積廣陵所出錦、鏡、銅器、海味;丹陽郡船,即京口綾衫段;晉陵郡船,即折造官端綾繡;會稽郡船,即銅器、羅、吳綾、降紗;南海郡船,即玳瑁、真珠、象牙、沉香;豫章郡船,即名瓷、酒器、茶釜、茶碗;宣城郡船,即青石、紙幣、黃連;始安郡船,即蕉葛、蚺熾膽、翡翠。船中皆有米,吳郡即三破糯米,方丈綾。
各類船隻在江面上穿梭不息,好不熱鬧,真是“淮浪參差起,江帆次第來。”
二人從岸上殺到船上,又由一艘船頂殺到另一艘頂,嚇的船工們驚惶失措,船兒搖來晃去,江水也被劍氣掃的波濤四濺。
二人凌空而起,在半空膠著在一起,就在此時,江水突然倒轉,轟然如雷鳴,瞬間一道水柱沖天而起,一條巨大的黑影徑直撞向二人。
“是龍!”
兩人立刻被震的反向彈開,定睛一看,是一條身長五、六丈的巨龍騰空躍起,渾身灰白的鱗片在夕陽下閃閃發光。血盆大口裡伸出白森森的獠牙,一對暴眼盯的人渾身發毛,如果不是躲閃的及時,二人差點被它如鋼刀般的利爪抓個正著。
傳說中才存在的神獸突然出現在面前,讓人怎能不大吃一驚。
樂山和史天賜一個落在了岸邊,另一個落在一艘烏篷船上,瞠目結舌的看著這隻怪物又從空中掉入了水面。落入水面之後,巨龍居然沒有下沉,而是尾部漂浮在水面中,上半身挺立起來同樣盯著兩人。一定是二人激打的劍氣和內力將這個怪物引發了出來,樂山突然想起白天聽說的怪獸襲擊船隻的傳言,原來果有此事。
只一轉念的時間,怪物突然身體一沉,把尾部抬起,像一條鞭子一樣橫掃過來,一聲巨響,樂山所站的烏篷船就碎成了千屑萬碎,漫天飛舞。樂山腳尖輕點,飛躍過怪物的頭頂,反手一刀削下,刀刃砍在尾巴上,如遇金屬撞擊,只是留下了一道白印,卻沒造成半點的損傷。
“好孽障。”樂山心說不好,藉著刀鋒之力,向遠處跳去,和史天賜落在了一起。
“不良人,你我之戰可能要耽擱耽擱了。”史天賜面色凝重,用劍指著龍對樂山說。
“好,讓我們除了這個孽障再做計較。”一個自己要抓的人,能在這個危難之際伸出援手,和自己並肩戰鬥,樂山不由得心存感激。
第二輪較量已經是兩個人同時飛起,一個攻龍頭,一個襲龍腹。龍腹是相對柔軟的地方,史天賜的雪花寶劍正好派上用場,樂山吸引了龍的注意力之後,史天賜一劍在龍腹劃出一條血痕。這下更加激怒了怪物,一聲龍吟咆哮,龍頭猛抬,將樂山撞到了一邊,緊接著一個猛子扎到了水底。
看著巨龍消失在水裡,二人稍稍喘了一口氣,以為怪物負傷逃遁,沒想到,巨龍又再躍出,口中噴出水柱只衝二人面門。江水混雜著口水,腥臭無比,兩人立刻舉起刀劍,一邊用內力低擋,一邊飛躍離開,還是不免濺了一身的骯髒。
史天賜是個愛乾淨的人,一身潔白的長袍被沾上了汙點,自然不免厭惡的用手去撫,就這麼一剎那,巨龍的鋼爪已到,樂山眼見不妙,大呵一聲:“當心!”
說時遲那時快,史天賜的手臂被龍爪勾住,一帶之下鮮血冒出,整個人也就勢飛了出去,撞在岸邊的山壁上,重重的跌到地面。樂山大怒,將手中的鋼刀用力擲了出去,正中巨龍的左眼,怪物一聲怪叫,全身扭曲,樂山正欲趁機跳過去檢視史天賜的傷勢,無奈巨龍擺尾,將他硬生生的擋了回來。
“我沒事。”史天賜看出樂山的意圖,恐他有失,按著流血的手臂大喊,“接著我的寶劍。”雪花劍如雪花般飄過,樂山一個挺身在空中接過寶刃,一道寒光閃過,樂山使出了“斗轉星移”。
“斗轉星移”本就是根據星座的位置和四季的位移變化演化而來,天色漸漸黑下來,巨龍恰似一條銀河,樂山舞將開來,就如同一位天神用玉筆在夜空裡描繪著恆河星宿。配合上雪花寶劍,幾十招之後,蛟龍的身體上見了數到血痕。蛟龍見勢不妙,擰身欲走,樂山哪裡容得它輕易逃生,腦子一轉賣了個破綻。
只見樂山凌空而起,手持寶劍身體倒轉過來像一枝箭一樣自上而下筆直的墜下。蛟龍一見有便宜可佔,也不含糊,掉頭向上,張開血盆大口,欲把樂山連人帶劍整個吞將下去。兩條白色的閃電在半空交匯,看的一旁觀戰的史天賜也驚呼不已。
眼看巨龍就將把樂山一口咬住的時候,樂山突然從身後拿出平時捆綁罪犯用的銀絲扣用力丟擲,銀絲扣的一頭正好繞在龍的犄角上,緊接著樂山把絲帶往懷裡一拉,藉助著慣性從龍頭一下盪到了龍的胸口,挺劍便刺。巨龍此時再想反應已然來不及,只得用龍抓硬生生的去擋,樂山劍劃流星,只見空中一片血霧,龍爪被活生生的削落了一塊。
怪物劇痛難當,且失了一足已無力再戰,瘋狂的擺動身體,樂山提著銀絲,被帶動的在空中上下飛舞。隨著一聲龍吟怪叫,蛟龍頭上尾下,直竄江底。樂山心知不好,蛟龍入江,就進了它的地盤,自己再也佔不到便宜,一急之下,左手硬拉銀絲,只聽得咔嚓一聲,半根龍角被銀絲扣扯斷,一陣白浪翻滾,蛟龍瞬間消失在了夜幕下的長江裡。
樂山望著漸漸平息的江水,確定怪物不會再出現,這才縱身跳回史天賜身邊。
史天賜按著手臂站了起來,嘖嘖稱奇,“兄臺武功蓋世,在下大開眼界。”
“見笑,你的傷勢如何?”樂山雙手捧劍遞還回去,就勢檢視史天賜的傷情。
“在下無礙,兄臺剛才使用的什麼武功,在下從未見過,如果剛才和我過招的時候你就使用,我恐怕早已成了你的刀下亡魂了。”
“過譽了,只是在下偶獲的一些心得,讓史兄見笑了。”樂山不願意節外生枝,趕緊岔開話題道,“只是沒想到還真有這樣動物,我以為龍只是傳說中的圖騰而已。”
“龍應該是遠古就存在的一種動物,只是環境的變化讓他們越來越難以生存,所以時至今日已經幾乎看不到了。不過我在天山的天池裡也見過類似的東西,當時我們幾個師兄弟正準備去捉,它已經沉入水底,天池水太深,我們也就沒敢貿然行動。”
“原來如此,我聽過一種說法,天下的水道都是處處相通的,難道這條龍就是從你們天山游下來的?”屠龍之後的樂山豪氣頓生。
“兄臺戲言,我想它定是從東海誤入了長江口,在此興風作浪。”
“現在它失了一眼一足,應該無法再傷害過往船隻和廣陵百姓了。”
巨龍消失,周圍四散奔逃的船工和岸上的百姓漸漸圍攏過來,眼見有人居然能夠將怪物活生生的打傷擊退,不由得瞠目結舌,眾口稱快。
史天賜將雪花劍插回腰間,從懷中摸出幾兩散碎銀兩遞給圍過來的百姓,示意他們維修船隻,以解急困。百姓們彷彿看見了活菩薩,紛紛跪拜稱頌,樂山和史天賜微微一笑,肩並肩健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