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開安祿山的大軍,小七特意駕車向西南繞行,時間不長,就來到了法門寺。樂山感念當初法雨禪師的恩情,正好也準備去向住持拜別。
正值盛夏,法門寺內卻是林木森幽,禪鳴不絕於耳。法雨禪師正率僧眾參禪禮佛,聞聽小沙彌通報,當即停了誦經,帶著師弟法空直接迎了出來。
“原來是故人到訪,老衲日觀天象,見烏雲滾滾自東來,然烏雲中又帶著紅霞,原來是少俠貴人將至。”
“大師,豈敢,豈敢。在下路經貴寺,來拜謝兩位大師的救命之恩。如今山河破碎,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何時何日。”樂山拱手深深一拜。
“如今烽火連天,少俠還能記得弊寺,更是不易,少俠快請進。”法雨還禮,請樂山進寺詳敘。樂山為為難的看了一眼車上,想要推辭。
法雨也看出了樂山的為難,不禁問道:“少俠緣何如此匆匆?”
“大師可還記得上次與我同去的韋宰相的千金?”
“老衲記得,不知道韋小姐現在何處?”
“實不相瞞,韋雪受了重傷,此刻正在車中,我正是護送她去廬山訪名醫,所以不敢耽擱。”
“韋小姐受了什麼傷,可否讓老衲看一看?”
樂山想起了之前自己被救的情景,說不定法雨、法空兩位大師真的能有辦法救韋雪也未可知。樂山趕緊和小七一起將韋雪抬進了寺院的客房,並把武痴如何用劍氣傷了韋雪,崔神醫如何診斷盡數告訴了大師。
法雨禪師聽完樂山的敘述,皺了皺眉,和身邊的小沙彌耳語了兩句,小沙彌隨即跑了出去,不一會攙扶著一位銀髯老僧走了進來。法雨向樂山介紹道:“這是我的師叔,雲慧,在醫術方面有些修為,也曾為則天皇帝請過脈,少俠不介意,不妨讓我師叔為韋小姐看一看傷勢。”
樂山聽聞,自是感激不盡,一行人退出了廂房,來到法雨的會客禪房等候。兩個時辰的光景,樂山把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尤其是長安的陷落的情況向法雨一一道來。法雨似對浩劫已瞭然於胸,只是微微的點著頭沒有說話。
正談話間,小沙彌再次跑來跟法雨耳語了幾句,法雨請樂山稍坐,出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又回來。
“少俠,我師叔年紀大了,不常和陌生人說話,故此我去問清了來和你說。”
“韋雪怎麼樣?”樂山急切的想知道結果,別的都不在意。
“韋小姐的傷勢確實很重,幸而你們已經用藥穩住了她的心脈,只是此藥內服,雖然可以固本,卻是兇猛,用多了恐會適得其反,傷及身體其他部分。我師叔用他配製的太乙黑膏為小姐的傷口做了外敷,又請法空師弟用內力幫助膏藥滲透,應該能夠確保韋小姐的性命暫時無虞。”
“暫時?”
“你們那位神醫說的沒錯,劍氣傷了心脈,無論是你們的白琅霜還是師叔的太乙黑膏都只能治標,治不了本。現在也只能希望你們說的那兩位女神醫能有治本的辦法。”
“經過師叔一番治療之後,你們此後只需每隔三天換一次太乙黑膏,同時白琅霜減半服用,到達廬山之前,韋小姐應該不會有大礙。”
樂山萬分感激,再次施以大禮。法雨雙手扶起,微微一笑說道:“少俠,你我緣分不淺,不必言謝,我也有一個不情之請。”
“大師數次有大恩與我,無論大師要我做什麼,樂山必然赴湯蹈火。”
“你可知這法門寺為何香火隆昌?”
“我曾聽聞武則天皇帝曾數次到法門寺禮佛,因而隆昌?”樂山在少林修行的時候,也聽師傅們說過一些天下名寺的故事。
“那你可知,武則天皇帝為什麼推崇法門寺?”
“在下不知。”
“因為弊寺供奉著佛祖舍利。”
“法門寺有佛祖舍利!”樂山為之一驚。在少林雖然主要是習武,但各類佛經還是必修課,佛祖舍利的故事自然也是瞭然於胸。
釋迦摩尼入滅後七日,弟子們架起香木焚化佛陀遺體,荼毗後從灰燼中得佛舍利八斛四鬥。其中大部分是無色彩珠,只有四顆佛牙、一截指骨、兩根鎖骨、部分頭骨是遺骸。後阿育王統一印度,使諸鬼神在各處造了八萬四千舍利塔分別供奉舍利,華夏就有十九處。但這只是佛經中記載的傳說,沒想到法門寺就是其中一處。
“法門寺歷代都供奉佛主指骨舍利之地,只是歷經改朝換代,未免旁生枝節,聖物蒙難,所以從來都是密不外宣,只有每朝的皇家聖人、朝廷大員知曉。太宗、則天皇帝也都是因此數次來法門寺迎奉舍利,並曾詔啟舍利入宮瞻禮,武則天皇帝更是曾舍寢衣帳、造金棺銀槨。可是說是太宗和則天皇帝成全了法門寺,也可以說是我佛舍利成全了太宗和則天皇帝。”
“原來法門寺有如此來歷,難怪各位大師有如此修為。”樂山嘖嘖稱奇,“不知道大師需要我做什麼?”
“我需要你把它帶走。”
“把誰帶走?”樂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佛祖舍利。”法雨禪師很平淡的說。
“什麼?”樂山卻大驚失色。
“天地不仁,國難當頭。長安已落入賊寇之手,不日弊寺也難逃浩劫。舍利是聖物,當供奉於盛世,留與後世,不可毀於亂世。安祿山亂臣賊子,舍利一旦落入他手,我等愧對佛主,愧對歷代法門寺高僧,也愧對太宗和則天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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