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安祿山要起兵造反?”史天賜突然反應過來。
“對。不論這訊息是真是假,我們可以把他告知李亨。比起征服山高水遠的南詔,安祿山如果真的造反,那可是嚴重的多。”
“如果安祿山真的要起兵造反,不可能沒有一點跡象,說不定李亨自己就已經收到了情報。而此刻我們主動前去求和,正是給了他一個撤兵的臺階下。”
“好,就按師兄說的,我今日就去請示父王。準備好國書,明日親自去向大唐太子請和。”
“王子殿下,此行艱險,我陪你同去。”有了之前在雞足山的機緣,樂山決定陪鳳迦異一道去了結此事。
鳳迦異再次施禮,道:“李大俠已經為南詔做了太多,不必再為我鋌而走險。”
“我也去。”史天賜用手拍了拍鳳迦異的另一個肩膀,道:“生死與共。”少年英雄們的俠膽忠腸特別容易在這個時候被激發出來。
鳳迦異陪同樂山和天賜回到客棧,向韋雪、蔣靈兒說起向李亨求和一事,韋雪默默的點點頭,自己也希望早日看到南詔和大唐結束相互攻伐。
“你們去吧,無論什麼結果,早點回來。”韋雪還沉浸在公主和阿龍的悲傷中,提不起精神,也不想成為樂山他們的拖累,主動提出留下,也方便和蔣靈兒相互照顧。
蔣靈兒聽說史天賜要去唐營赴險,眼中突然泛起淚光,抓住史天賜的手,嗔道:“你們都必須完完整整的回來!我和韋雪妹妹在這裡等你們。”
樂山和天賜都沉默了,兩個女孩子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表達方式,但是對各自的關心都是一樣的。此行,他們要力爭請和成功,以免再生靈塗炭,但也要全身而退,二人默默的下定決心。
看到氣氛一下變得凝重,鳳迦異心中內疚,兩個兄弟為了自己兩肋插刀,還要讓身邊的女人多了擔憂。自己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說:“韋雪,我把金雕留下,拜託你照顧。”韋雪一直對神鷹傾心,不知道這算不算一點安慰。
韋雪其實也明白,自己不去才是更好,也只得點了點頭,卻忍不住的紅了眼睛。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為了誰這樣。她轉身走回自己的房間,不一會拿了玄霜靈華寶劍回來,遞給樂山。
“帶上它,萬一有什麼危險,興許能有幫助。”
樂山欲言又止,伸手接過寶劍。一時間心潮澎湃,韋雪的心意他已然明白。
“不過我只是借給你,你一定要還的。”韋雪的淚水已經到了眼角,說完這句話扭頭跑出了房間。
樂山猶豫了一下,想追卻沒有邁步,此時此刻,最好的安慰可能是自己能夠安全歸來。
第二天一早,鳳迦異稟明南詔王,求得國書,與李樂山、史天賜,帶著幾個文書和侍從,一行七八個人騎駿馬向賓川縣的大唐駐軍營地而來。海西三十里,是一片山脈,牛頭山,佛堂山,獨樹山,九連山,等龍山,三尖山等等連城一片。這一帶水草豐美,進可攻,退可守,正適合唐軍休整。雖然騎步兵都遭受了一些損失,但唐軍的十萬大軍住紮於此,依舊是風角連營,在整個山脈間的草甸子上延伸開來,一眼看不到邊。經過連月烽火,時至孟春,已過穀雨,山澗正是春光四溢。鳳迦異等人卻無心欣賞,行至午時,終於來到了唐軍聯營之前。
太子李亨的營帳其實坐落在三尖山下的一座小城之內,城內的一座鄉紳宅邸已經被改造為太子的臨時行宮。經過層層通報,鳳迦異一行穿過唐軍營地進入古城,來到太子行宮之前,已近黃昏。
李亨的議事廳,是原本莊園的客廳,房間本就不大,此刻被一張桌子佔去了大半,太子李亨和一干文臣武將正圍攏在桌旁討論行軍圖紙。得報鳳迦異等人覲見,李亨轉身坐回到了攆上,讓一個五十來歲的太監引著幾個人上前。
已近戊時,雲南雖然日落得晚,此時也到了掌燈時分。鳳迦異等人進來之後隨即向太子叩拜。藉著通明的燈火,樂山挑起眼眉望向李亨。只見李亨四十多歲的磨樣,身穿紫色常服,頭戴遠遊冠,雖有天圓地方之帝王之氣,卻無奈面色疲憊,沒有多少神采。李亨周遭圍繞著一干文臣武將,其中包括昨日帶兵的將領李貞元,眾人正在商討軍務。
“你們就是南詔的使節?”李亨沒有說話,五十來歲的老太監先替主子開了口。
“啟稟太子殿下,我乃雲南王之子,鳳迦異。奉我父,雲南王之命,特率南詔使節來向大唐太子請和。”鳳迦異遞上國書,隨即單膝跪下。
老太監將國書接過,遞到李亨面前,李亨並沒開啟,而是問道:“說說吧,你們打算如何請和?”
“我們願意奉上黃金千兩,茶葉千斤,玉石三千擔,三七三千擔,天麻三千擔,糧草十萬石。與大唐修好,永為屬國。”
“不要以為你們打了一兩個勝仗,就有資格與寡人請和。大唐的鐵騎,拿下你們小小的南詔,只需若干時日而已。你們說是不是?”李亨朝向側立兩旁的將領們說。
“諾!”眾將領紛紛抱拳。樂山瞄了一眼,卻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樂山在腦海裡搜尋了一番,卻又想不起是在哪裡見過。那人也盯著樂山多看了兩眼,但並沒未點破。
“大唐國立隆昌,南詔自然不是敵手。但唐軍已長途跋涉數月,乃疲勞之師,請殿下念在將士們的勞苦和南詔百姓的生命,能夠化干戈為玉帛,接受小國的求和之請。”鳳迦異不急不慌,把之前早已商討好的對策一一道來,“何況,大唐如今的強敵不是南詔,而是北方的安祿山。陛下在南詔耽擱已久,恐貽誤大局。”
樂山已將從月紅和黑衣人那裡得來的安祿山已經起兵造反的訊息告訴了鳳迦異,雖然大家並不確定訊息的準確性,但此時不妨用作談判的籌碼來試一試。
誰知道話音未落,李亨的臉色卻突然變了,右掌在扶手上用力一拍,大聲呵道:“放肆!”環伺兩側的謀臣和武將們也似有些騷動,但隨即都安靜下來。
李亨穩了穩心神,示意老太監走到近前耳語了兩句,此人隨即宣道:“今日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命爾等在營中住上一宿,殿下明日會再議南詔的求降之請。”
求和被說成了求降,但如果唐軍真的願意接受平息戰端,一切也都值得。鳳迦異等人無奈,隨侍從退了出去,被看守在城邊的一個小帳篷內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