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青城

第86章 番外 柏潔夫人

十五年前,當時六詔還未統一,鳳迦異的祖父,也就是偉大的皮邏閣野心勃勃,藉助大唐的支援,一步步謀劃著吞併其餘五詔。

當時蒙舍詔的都城還在壠扜圖山,洱海地區則被鄧賧詔、施浪詔和浪穹詔所佔據。

皮邏閣先是以討伐河蠻為名,攻取太和城,把蒙舍詔的疆域推進到了洱海邊。接著修書給玄宗皇帝,稱其餘各部落暗通犬戎,也就是吐蕃。大唐平治多年,但最擔心的就是吐蕃的進犯,多年來無論是征伐還是和親,都沒能與吐蕃達成長久的和平。所以玄宗的這塊心病被皮邏閣抓住,成為聯合大唐謀取五詔的跳板。

玄宗皇帝賜皮邏閣為蒙歸義,進爵雲南王。有了大唐的支援,蒙舍詔加快了對其餘諸部吞併的程序。

儘管如此,五詔各有根基,都不願誠服於皮邏閣,更加因為迫於蒙舍詔的威壓,開始聯合在了一起。

蒙舍詔為六詔中最強大的部落,原本一一擊破不是難事,但是其餘五詔一旦聯合,皮邏閣也感到日暮途遠,於是便心生一計。

原來傳說這六詔有共同的祖先,乃壠扜圖山中的老農,後得到太上老君的點化,生下六個兒子,長大後成為這六詔之王。於是皮邏閣便以“星迴節”祭祖的名字邀請了其餘五詔的詔主前往壠扜圖山一聚。

五詔的詔主不疑有他,祭祖之事常有,兄弟之間雖然已有嫌隙,但也想不到會在祭祖之時發生大逆不道之事,所以除了有病在身的越析詔詔主于贈遠之外皆趕到壠扜圖山赴宴。

臨行之前,唯有鄧賧詔詔主皮邏邆的妻子寧北妃柏潔夫人懷疑皮邏閣私藏禍心,極力勸阻自己的丈夫不要前往。

這柏潔夫人是浪穹詔老詔主羅鐸之女,自幼美麗善良。羅鐸與皮邏邆的父親咩羅皮是好友,便將女兒嫁給了鄧賧詔詔主皮邏邆。

柏潔夫人的小名叫“白姐”,族裡人叫順口了,長大嫁人之後,就被叫做“柏潔”,喻意如松柏般堅貞高潔,因為出身於浪穹寧湖之北,故又稱為寧北妃。

這柏潔夫人不但美麗善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在唐樂方面甚是出眾,是六詔中最具才華的女子。年輕時候的皮邏閣對柏潔夫人慕名心怡已久,也曾登門求親,然而蒙舍詔和其他幾個部落的關係不好,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柏潔夫人嫁給了鄧賧詔的皮邏邆。

浪穹詔有一鎮詔之寶,叫“鐵臂釧”,乃是一隻天鐵製成的手鐲。據說這天鐵由夜空而降,落地時燃燒了一整片森林,浪穹詔的巫女稱其乃火神下凡。浪穹詔詔主將天鐵打造成一枚手鐲,送給了女兒柏潔作為嫁妝。

柏潔夫人雖然聰明能幹,卻從孃胎裡帶出了寒疾,浪穹詔四季如春,但柏潔夫人一到夜晚便會手腳冰涼,四肢關節疼痛。柏潔與皮邏邆兩小無猜的時候,皮邏邆就經常幫柏潔暖手暖腳,也暖了柏潔的心。說來奇怪,但自從戴上了這鐵臂釧之後,柏潔夫人不僅寒疾消散,身體也變得日漸強壯。皮邏邆酷愛打獵,二人常於點蒼山上行獵取樂,原本不會武功的柏潔夫人,在戴上鐵臂釧之後身手居然不輸給丈夫,時常能夠揮手擊落枝頭的雲雀,讓皮邏邆嘖嘖稱奇。

柏潔夫人聰明賢惠,嫁給皮邏邆之後一心輔佐,時光荏苒,鄧賧詔與浪穹詔聯手,變得日漸強大,也變成了皮邏閣最大的威脅。

這次皮邏閣邀請五詔詔主前往巍山祭祖,皮邏邆欣然前往,柏潔公主卻覺得事有蹊蹺,千方百計的勸阻丈夫。皮邏邆開始有些猶豫,但聽說其餘四詔的詔主都會赴約,自己如若不去會給皮邏閣以口實,恐對鄧賧詔不利,最終還是決定帶三百親隨赴會。

皮邏邆臨行之前還把自己的貼身護衛邏炎留給了柏潔夫人,這邏炎是整個六詔武功最高的勇士,皮邏邆把柏潔夫人的安全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柏潔夫人明知皮邏閣窩藏禍心,卻無法阻止自己的丈夫前往虎穴龍潭,無奈之下只得把自己的鐵臂釧取下,讓丈夫戴上,以求保佑皮邏邆平安歸來。

為了迎接五詔的詔主,皮邏閣特意命人修建了一座三層的樓宇,名為松明樓,用來宴請貴賓。

這松明樓建的宏偉壯觀,讓諸部詔主歎為觀止,六月二十五日這天,皮邏閣親自迎接浪穹詔主羅望、鄧賧詔主皮邏邆、施浪詔詔主施望千、蒙雋詔詔主原羅共登松明樓。

這一整夜,五位詔主推杯換盞、把酒言歡,席上絲竹管絃、歌舞昇平,到了午夜,所有人都已經酩酊大醉。

皮邏閣藉故如廁,由侍從攙扶著偷偷離開了酒席,其他諸位詔主還在觥籌交錯之際,松明樓突然燃起了大火。

當然這一切都是皮邏閣安排好的,松明樓之所以叫松明樓,就是因為它是松木所造,極易引火。每年點蒼山上因為閃電擊中松樹而引起的火災就不計其數,更不用說有人刻意為之。

一時間整個松明樓烈焰騰空,陷入火海之中。四詔的詔主是在三樓飲宴,更加沒有機會逃離。皮邏閣在遠處假意喚人滅火,實際卻束手旁觀,到了天快亮的時候,整個松明樓已經付之一炬,樓裡的人沒有一個逃的出來。

儘管如此,皮邏閣還是命人仔細的檢視了殘骸,確定無人生還之後,才派出信使,以祭祖焚燒紙錢不慎之名,通知四詔,請諸部落前來認屍。

柏潔夫人得報,當場昏厥過去,自己明明預感到不妙,卻無法勸服丈夫以身赴險,不禁捶胸頓足,哭得死去活來。

柏潔夫人星夜帶著邏炎和二十名親隨趕到壠扜圖山,不過等待她得只是一片灰燼。

柏潔夫人強忍淚水,在灰燼中尋找這丈夫的遺骸,鄧賧詔和浪穹詔的女人,不能在敵人面前顯得怯懦。

一具具燒焦的屍骨散落在餘燼中,根本無法辨認。白潔夫人顧不得這許多,瘋了一般的在餘燼中翻刨,終於在一具焦炭一般的屍骨上看到鐵臂釧。柏潔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淚,她捧起手鐲和殘存的屍骸痛哭失聲,幾度不省人事。

此刻,皮邏閣假惺惺的前來弔唁,安慰並試圖接近柏潔夫人。夫人憤恨的瞪了皮邏閣一眼,一言不發地將皮邏閣推開,命邏炎收拾其剩下的遺骨,迴轉鄧賧詔,片刻也不停留。

皮邏閣設計荼毒了四詔的詔主沒多久,便展開了對諸部落的征伐。

各部落的實力本就不如蒙舍詔,現在群龍無首,更加無法抵抗,不久就只剩下還在聯手的浪穹詔和鄧賧詔。

皮邏閣因為覬覦柏潔夫人,把鄧賧詔作為了最後的目標,希望隨著形勢的變化,能夠逼迫柏潔夫人就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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