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的雨浩，就這麼靜靜地對視著。
一個身穿史萊克校服，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屈與憤怒。
一個身著華貴神袍，滄桑的眉宇間充斥著無盡的悔恨與痛苦。
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又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靈魂。
這份死寂，終究被打破了。
“你……”
率先開口的是少年霍雨浩。
下一秒，少年霍雨浩的身影如同一道離弦之箭，瞬間跨越了虛無的距離，出現在神界戴雨浩的面前！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在這片絕對寂靜的空間裡，顯得無比刺耳。
少年霍雨浩的手，死死地揪住了戴雨浩那華美神袍的衣領，巨大的力量甚至讓他的指節都泛起了白色。
“你這個……廢物！”
少年的身體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
一種恨鐵不成鋼、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滔天怒火！
“你看看你！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
他咆哮著，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戴雨浩的臉上。
“戴雨浩？哈！真是個好名字！你他媽還真有臉姓戴！”
“你忘了你娘是怎麼死的嗎？！你忘了你是怎麼在白虎公爵府像條狗一樣活過來的嗎？！”
“那個男人毀了你的一切，殺了你的母親！你竟然……你竟然認他做父？你竟然還跪在他面前，叫他‘爸爸’？！”
“你對得起娘嗎？！啊？！”
“還有唐三！那個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偽神！那個捏造了一個假母親來欺騙你的畜生！你把他當成什麼？岳父大人？恩人？”
“你就是他養的一條狗！”
“不！你連狗都不如！狗都知道誰是真正對它好的人！你呢？！伊老為你魂飛魄散，秋兒為你獻祭生命！你為她們做了什麼？你把她們忘得一乾二淨，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仇人給予你的虛假溫情！”
“你這個懦夫！叛徒！廢物！”
一句句怒罵，如同最鋒利的尖刀，狠狠地扎進戴雨浩的靈魂深處。
面對著另一個自己的質問，這位情緒之神，這位在神界也算是一方強者的一級神祇，卻連一絲一毫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他任由少年揪著自己的衣領，任由那一句句誅心之言將自己的尊嚴撕得粉碎。
他的頭，無力地垂下。
那雙被所有人稱讚為最絢爛的眼眸，此刻卻黯淡無光。
根本不敢與眼前那雙蔚藍色眼眸對視。
少年霍雨浩看到他這副逆來順受的模樣，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他抓著對方領子的手越收越緊，幾乎想要將這個不爭氣的自己，徹底撕碎！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反駁！你不是很厲害嗎？情緒之神！一級神祇！你倒是用你的神力來壓我啊！”
戴雨浩的身軀，在少年的搖晃下微微顫抖。
良久，他才緩緩地，緩緩地抬起頭。
那雙曾經掌控七情六慾的眼眸，此刻卻只剩下無盡的空洞與苦澀，兩行金色的神淚，順著他的臉頰滑落。
他看著眼前的少年，看著那個尚未被命運徹底扭曲的自己，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我……”
“我沒得選。”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彷彿抽乾了他全部的力氣。
少年霍雨浩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抓著對方領子的手，猛地一僵。
戴雨浩的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笑容裡，是深入骨髓的絕望與自嘲。
“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我不想親手為娘報仇，將戴浩和那個賤人碎屍萬段嗎？”
“你以為我不想和秋兒在一起，堂堂正正地告訴所有人，我愛的是她嗎？”
“你以為我不想讓伊老復活，讓他親眼看到我站在大陸之巔嗎？”
“我做夢都想！”
戴雨浩的聲音也開始激動起來，那被壓抑至今的痛苦，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宣洩的出口。
“可是！在那樣的命運之下，我能怎麼辦？！”
“我每走一步，都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我的愛情，我的親情，我的仇恨，甚至我的每一次選擇，都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背後操控！”
“我反抗過！我掙扎過！可結果呢？伊老為我消散！秋兒為我獻祭！”
“所有真心待我的人，都不得善終！而我，只能像個提線木偶一樣，按照他寫好的劇本，一步步走下去！走到最後，連自己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你說……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還能有什麼選擇？！”
最後的質問，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吼完之後，他便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頹然地垂下了頭，神魂都在不住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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