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府。
葡萄架下,火光搖曳,人聲鼎沸。
那葡萄藤蔓纏繞,綠葉婆娑,架下設一大桌,鍋氣蒸騰,炭火紅紅,眾女圍坐,笑語盈盈。
此時,北齊女帝端坐上首,身著常服,卻掩不住眉宇間的威嚴。
她執箸夾肉,笑而不語,目光掃過眾人,似有所思。
海棠朵朵則在一旁,笑意盈盈,手持竹筷,夾起一筷子豆腐,放入鍋中,道:
“這鍋底可真是夠辣的,倒像是陛下的脾氣。”
司理理輕笑道:“海棠姑娘,你這是誇她,還是諷她?”
“自然是誇。”海棠道,“陛下若無這般火氣,怎能壓得住北齊那幫老臣?”
林婉兒在旁,輕啜一口酒,道:
“你這話,倒是說得在理。
可別忘了,陛下如今可是在大夏,不是在北齊。”
範若若坐在最末,聽得此言,微微一笑,道:
“林姐姐說得是,可陛下心中,北齊始終是她的一塊心頭肉。”
葉靈兒插話道:“我看她如今心都放在火鍋上了,哪兒還顧得上北齊?”
此言一出,眾人鬨笑,連那女帝也不禁莞爾,道:
“你們這幾個,倒是一個比一個會說話。”
葡萄架外,範建與柳如玉並肩而立。
遙遙望見那一幕,神情複雜。
“這後宮……真熱鬧。”
範建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欣慰,又夾雜幾分憂慮。
“熱鬧是假,聚是真。”
柳如玉淡淡道,“她們幾個,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如今卻聚在一起,說笑如舊友。”
範建望著那火鍋升騰的熱氣,道:
“這局,怕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你是說那位北齊陛下?”柳如玉問。
範建點頭,道:“她心有大志,卻也難免兒女情長。
你說,她若真要助陛下一統天下,這些女子,又該如何安放?”
柳如玉聽罷,輕嘆一聲,道:
“有時候,太受歡迎,也未必是好事兒,就像當今陛下。”
範建沉吟片刻,道:“陛下的理想,想必你也知道。”
“後宮三千萬的那個理想?”柳如玉反問,語氣中帶著一絲笑意。
這個理想,她自然是聽說過的。
範建點頭,卻不惱,只道:“他年輕氣盛,志向遠大。”
柳如玉忽然笑出聲來,道:“你有沒有想過,他的腰,能不能撐得住這三千萬?”
範建聞言,也不禁莞爾,卻終究搖頭,道:
“理想雖高,現實卻重。
三千萬後宮,再好的腰,也受不了。”
葡萄架下,眾人已吃至酣暢淋漓。
女帝酒意微醺,眼中卻透出幾分迷離,彷彿望向遠方,望向那未曾踏足的天下。
林婉兒似有所覺,低聲對範若若道:“你瞧陛下,似有心事。”
範若若點頭,道:“她心中,怕是裝著整個天下。”
“可天下太大,一個人背不動。”林婉兒嘆道。
海棠在一旁聽得分明,插話道:“她若真能背得起,倒也不枉此生。”
葡萄架外,範建與柳如玉默然良久,終是轉身離去,只留下那一片喧囂與笑語,在夜風中飄散。
夜色愈濃,燈火愈暗。
葡萄架下的笑聲,卻似不息,彷彿這世上,真有不散的筵席。
可誰又知,這一場熱鬧,不過是一場夢的前奏?
看著微微醉醺醺的幾人,女帝一一看過去。
今日這一局,是她特意安排的。
大婚在即,總要見一見的。
她清楚,範清越不喜歡麻煩。
也不喜歡後院起火。
她要做的,就是證明自己能有掌控火候的能力。
今日就不錯。
大家聚一聚,毫無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