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綸?!”
“他孃的!姓竇的狗東西!他怎麼敢?!”
牛大力銅鈴般的眼睛瞬間瞪圓,臉上的橫肉因極度的震驚和暴怒而虯結扭曲,聲如炸雷。
他猛地抽出斜挎在腰間的短柄重斧,斧刃在夕陽下閃爍著寒光,恨不得立刻衝上城頭將那面刺眼的旗幟砍個稀巴爛。
許琅沒說話,只是臉色陰沉。
他有想過自己在青州大開殺戒的事情傳回京都會引起有些人的不滿,但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結果。
之前岐山一戰,竇綸遲遲按兵不動他就感覺奇怪。
如今又來這麼一出,看來那位遠在京都的東宮太子對他拒絕一事還耿耿於懷。
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他手下的將士們看看趙家父子這醜陋的一幕。
免得他日後舉起反旗的時候,言不正名不順。
“將軍,咱們殺進去宰了那姓竇的狗官,把旗奪回來!”
牛大力雙眼赤紅,胸膛劇烈起伏,身後的破敵營精銳也個個面露怒容,手按兵器,只等許琅一聲令下。
“住口!”
許琅的聲音不高,卻瞬間壓下了牛大力的怒吼和眾人的躁動。
他緩緩轉過頭,目光掃過一張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眼神冰冷而銳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竇綸是朝廷新任命的青州指揮使,是陛下親封的奮威將軍!”
“那面旗,代表的是朝廷法度,是聖旨威嚴!”
“你想幹什麼?造反嗎?!”
“可是公爺,那是兄弟們用命換來的城,是咱們一刀一槍打下來的地盤!”
牛大力不甘地低吼,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姓竇的算什麼東西,寸功未立,憑什麼...”
“憑他是太子的人,憑陛下的聖旨!”
許琅打斷他,聲音斬釘截鐵,“旨意已下,便是鐵律,收起你的斧頭,管好你的人,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動!違令者,軍法從事!”
現在時機未到,還不到翻臉的時候。
看著牛大力依舊滿腔怒火的面色,許琅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力,咱們現在不能落人口實,魏無忌以及一眾黑袍軍兵士都在城裡,他姓竇的不可能沒有防備。”
“現在...還不行...”
聞言,牛大力一愣。
他此時再愚笨,也聽出了許琅的意思。
“末將遵命!”
身後的破敵營兵士也默默收起了兵器,但眼中的怒火和憋屈並未熄滅。
許琅不再多言,輕輕一磕馬腹,身下的墨風當即邁開沉穩的步伐,向著那座懸掛著陌生旗幟的城池緩緩行去。
城門口,守衛的兵士已經換成了陌生的面孔,穿著與黑袍軍制式稍有不同的甲冑,眼神中帶著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
他們顯然早已接到命令,看到這支規模龐大、帶著濃烈草原氣息的馬隊靠近,立刻緊張起來,長矛斜指,厲聲喝問:“來者何人?報上名來!青州重地,不得擅闖!”
牛大力憋著一肚子火,正要上前呵斥,許琅抬手製止。
他摘下遮擋風塵的寬沿氈帽,露出那張年輕卻已刻滿風霜、稜角分明的臉龐,聲音平靜無波。
“鎮國公,許川。”
“許…許大將軍?!”
守門計程車兵顯然吃了一驚,看著眼前這個風塵僕僕卻氣勢沉凝如淵的身影,又看看他身後那些剽悍沉默的護衛和一眼望不到頭的雄壯馬群,臉上的倨傲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驚疑不定和一絲慌亂。
領頭的小校連忙躬身行禮:“不知是國公爺回城,多有冒犯!請國公爺稍候,卑職立刻通稟竇指揮使!”
訊息如同長了翅膀,迅速傳遍了宋洛城。
當許琅一行人驅趕著龐大的馬隊踏入城門時,街道兩旁早已擠滿了聞訊而來的軍民百姓。
當看到看到許琅和他身後那些神駿非凡、帶著草原野性的烏珠穆沁馬時,人群中爆發頓時出壓抑的驚呼和議論。
“是許大將軍,大將軍回來了!”
“天啊!這麼多好馬,比咱們青州的土馬壯實多了!”
“沒想到許將軍出去了一趟竟然帶回來這麼多好馬,真厲害!”
“噓...小聲點!沒看見城頭現都換旗了嗎?現在是竇指揮使當家了!”
“唉,大將軍這一走一回,怎麼就...”
“......”
竊竊私語如同潮水般在人群中湧動。
許琅端坐馬上,目不斜視,沉默地帶著隊伍在城中前進。
就在這時,前方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忽然響了起來。
牛大力一驚,連忙帶著手下兵士護在許琅身前,滿臉嚴陣以待。
“公爺,您可算回來了!”
人群中湧出一人,正是先前被派去西域購馬的張定方,沒想到比許琅一行人回來的還要早。
在他身後,則是密密麻麻的黑袍軍將士。
眾人看到許琅回來,一掃往日的陰霾,臉上都是帶著一絲見到主心骨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