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隱隱覺得,這殿中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太對。
\"不用,不用。\"在樸仁猛複雜眼神的注視下,臉色驟然慘白的呂氏接連搖頭,顫抖的聲音中更是湧現出了一抹若有若無的哭腔:\"吾兒,日後務必跟著諸位先生好好進學。\"
儘管眼前的樸仁猛什麼都沒有說,但她心中卻十分清楚樸仁猛來此的用意。
出事了。
\"母妃放心..\"狐疑的點了點頭之後,朱允炆轉而不放心的追問道:\"真的不用兒子陪同嗎?\"
自他記事以來,他的皇祖父雖然時常下旨賞賜他,但幾乎從未有單獨的旨意,是直接下達給他母妃的。
\"不用!\"
\"陛下的旨意是給孃的,有你何事。\"話音未落,呂氏斬釘截鐵的聲音便在偏殿中如驚雷般炸響,隨後呂氏便在樸仁猛的攙扶下,有些踉蹌的自座位上起身,腳步虛浮的往大殿門口而去。
\"對了,\"及至眾人即將離開宮殿之際,呂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用力推開了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內侍,轉而在一片譁然聲中躬身作揖:\"諸位先生教導吾兒多年,本宮一直心存感激。\"
\"今日本宮便在此謝過諸位先生對吾兒的教導之恩...\"
說完,太子妃呂氏便是毫不猶豫的邁步離開了宮殿,只剩下一眾面面相覷的\"太子府\"官員,不斷吞嚥著口水。
他們這些人能夠在大明成千上萬的讀書人當中脫穎而出,乃至於得到太子朱標的賞識,成為其東宮侍從,哪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
他們幾乎霎時間便聽懂了太子妃剛剛那番言語中的訣別和託孤之意,這到底出啥事了?
...
...
出了東宮之後,眾人一路相對無言多時,直至周圍的環境愈發陌生和淒涼之後,太子妃呂氏方才猛然停住了腳步,扭頭看向身後隱隱只剩下輪廓的東宮,眼中滿是追思之色。
見狀,總管太監樸仁猛也沒有出言催促,只是默默的立於一旁,感受著頭頂逐漸西沉的日頭。
\"樸公公,\"約莫小半炷香之後,太子妃呂氏終是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早已慘白無血色的臉頰上擠出一抹絕望的苦笑:\"陛下都知曉了?\"
\"娘娘..\"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總管太監樸仁猛雖是追隨朱元璋數十年,手上沾染了無數鮮血,心腸早已堅硬如鐵,輕易不會產生感情波動。
但眼前的太子妃呂氏終究嫁入皇室多年,為太子朱標生兒育女,自是早已被朱元璋當做真正的家裡人對待,而他也視呂氏為東宮的女主人。
只可惜,太子妃將路走窄了吶。
\"呵,咱們這是要去哪?\"
出乎樸仁猛的預料,眼前的太子妃呂氏既沒有像\"罪魁禍首\"周驥那樣痛哭流涕,跪地求饒;也沒有像江夏侯周德興那般胡攪蠻纏,反倒是出其的冷靜。
\"回娘娘的話,奴婢奉旨伺候娘娘上路。\"猶豫少許,樸仁猛終是道出了自己的最終使命。
有些事,終究要有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