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只要錢不離隨便找個藉口,說庫房空虛,或者賬目不清,拖上個十天半月,甚至一年半載,白辰就得在江南乾耗著。
八千兵士嗷嗷待哺,沒有錢糧寸步難行。朱元璋那邊怪罪下來,就是他白辰辦事不力,辜負聖恩。
而這期間,錢不離有無數種方法,可以讓白辰這個京城來的小官,無聲無息地消失在江南的煙雨裡。
即便白辰拿到了蘇婉的賬本,想要扳倒錢不離,也得先過了他這一關。
這是陽謀。
一個讓你明知是陷阱,卻不得不跳下去的陽謀。
“多謝張尚書提點。”白辰將文書收入袖中,臉上的笑容不變,“左相大人真是體恤下官,為下官省去了不少麻煩。”
張昶看著白辰那平靜得過分的臉,心裡直犯嘀咕。
這年輕人,是被嚇傻了,還是真的有恃無恐?
從戶部出來,白辰直接去了兵部。
果不其然,兵部尚書的態度比張昶還要熱情,調防的文書早已備好,一應手續齊全。
胡惟庸的這張大網,已經撒開了。
白辰沒有急著回府,也沒有去悅來客棧。
他現在去拿賬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調轉方向,再次入宮。
不是去見朱元璋,而是去了東宮,求見太子朱標。
詹事府內,朱標正在臨摹一幅王羲之的字帖,見到白辰過來,有些意外。
“白參議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殿下,微臣即將奉旨南下,為海軍籌措錢糧。”白辰躬身行禮,開門見山,“此去江南,路途遙遠,恐多有波折。微臣有一不情之請。”
“但說無妨。”
“微臣聽聞殿下書法超絕,尤其擅長模仿聖上筆跡,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白辰抬起頭,直視著朱標,“微臣懇請殿下,賜下一道手諭。”
朱標握著毛筆的手微微一頓,墨汁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團墨跡。
他瞬間明白了白辰的意思。
假傳聖旨,這是抄家滅門的死罪。
即便是他這個太子,也不敢輕易觸碰。
“白辰,你可知你在說什麼?”朱標的臉色嚴肅起來,“此事非同小可。”
“殿下,微臣知道。”白辰的聲音沉穩而堅定,“微臣此去江南,面對的是胡惟庸的黨羽,是江南根深蒂固的地方勢力。若無雷霆手段,別說拿到錢糧,就連自身性命都難保。微臣並非為一己之私,而是為我大明海軍的千秋大業。”
他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
“左相勢大,已成尾大不掉之勢。父皇心中早有決斷,只是在等一個時機。殿下仁厚,將來要繼承大統,難道希望接手的是一個被權臣架空的朝堂嗎?”
“剪除羽翼,當從其錢袋子開始。錢不離,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朱標沉默了。
白辰的每一句話,都說到了他的心坎裡。
作為儲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胡惟庸的威脅。他性情溫和,卻不代表他軟弱可欺。
良久,他放下毛筆,深深地看了白辰一眼。
“你有多大把握?”
“十成。”白辰回答得毫不猶豫。
朱標不再多言,他走到書案前,重新鋪開一張空白的聖旨絹帛,提起硃筆,屏氣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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