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多謝沈大人了。”白辰端起酒杯,“來,本官敬沈大人一杯。”
兩人又喝了一杯。
沈括再次開口聲音壓低了幾分:“白大人,錢不離死有餘辜。只是他畢竟曾為朝廷管理江南稅銀如今他府中的財物和賬冊,事關重大還請白大人儘快移交給布政使司,由下官等人封存看管也好儘快給朝廷一個交代。”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他要的不是錢,而是那些能要了胡惟庸命的賬本。
白辰聞言,放下酒杯,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神色。
“沈大人,這恐怕不妥。”
“哦?有何不妥?”沈括的笑容未變,眼神卻冷了下來。
“本官乃是奉了陛下的密旨,巡查江南,錢府的贓物和賬冊,便是最重要的證物。在案情沒有查明之前,按我大明律法,應由主審官員保管。
本官以為,在陛下沒有下達新的旨意之前,這些東西,還是由本官親自看管比較穩妥。”
白辰把“密旨”兩個字咬得極重。
沈括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他當然知道所謂的“密旨”多半是假的,但白辰敢這麼說,就代表他有恃無恐。
雅間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白大人,”沈括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你這是信不過本官,還是信不過我整個蘇州布政使司?”
“沈大人多慮了。”白辰依舊面帶微笑,“本官只是按規矩辦事。當然,本官也知道沈大人是為了儘快給朝廷一個交代。
這樣吧,錢府抄沒的金銀財寶,數目巨大,本官人手有限,清點起來確實困難。
不如這樣,本官明日便將抄沒的金銀,盡數移交給布政使司,由沈大人代為保管,也算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
至於那些賬冊,事關謀逆大案,還請沈大人體諒,容本官先行審閱。”
他這是以退為進。
把錢給你,把罪證留下。
沈括眯起了眼睛。他死死地盯著白辰,想要從這張年輕得過分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的破綻。
然而,他失望了。
白辰的表情平靜如水,甚至還帶著幾分真誠。
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沈括飛快地權衡著利弊。如果強行索要賬冊,勢必會和白辰徹底撕破臉。白辰手握八千兵馬,真要硬來,他這幾百個衙役根本不夠看。可如果就這麼讓他把賬冊帶走,一旦那些東西到了京城,胡相那邊……
“好。”沈括最終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字,“既然白大人如此說了,那下官就恭敬不如從命。明日一早,下官會派人前往錢府,與白大人交接。”
“沈大人果然深明大義,來,本官再敬你一杯!”白辰大笑著舉起酒杯彷彿剛才的交鋒根本不存在。
一場鴻門宴在兩人心照不宣的虛偽笑容中,宣告結束。
離開望江樓走在返回錢府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莉娜忽然開口。
“你把錢都給了他那你拿什麼去養你的八千兵馬?又拿什麼去造船?”
“誰說我把錢都給他了?”白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
莉娜一愣,“你剛才不是說……”
“我說的是將‘抄沒的金銀’移交給他。”白辰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錢府庫房裡那十幾萬兩確實是‘抄沒的金銀’。至於密室裡的那些是我在錢府無意間‘撿’到的與抄沒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