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好東西,張會卿和御醫們一起研製的,據說神廟的兩位太妃都在用。就是成本太高,產量有限,太貴了,我可買不起。”
黃道周確實也清高,可不像錢文二位,他主要還是靠俸祿過日子的。
“這東西不錯,我在孫閣老府上喝過。略苦,卻帶點回甜味,很是提神,孫閣老也很喜歡。御賜的滿滿一罐,幾天功夫就沒剩多少了。福德店有賣?”
文震孟有些得意,他已經可以在孫承宗府上喝御茶了,明顯和這眼前兩位已經拉開距離了嘛。
“有。每天只賣十罐。還說冬天可能斷貨,大內正派人到處收原料呢。這東西,福德店賣300兩,轉手就能賣500兩。沒點關係,有錢也買不到。”
錢謙益同樣很自得,對能夠從公卿勳貴富商激烈搶購中免費得到一罐的人絕對不多。
此時,僕人領著一個手捧五梁冠還搭著白色孝布,身穿赤羅衣,腰纏銀鈒花帶的年輕官員走了進來。
三人連忙起身,文震孟迎了上去,拉住來人的手,“汝玉,遲到了哦。要罰酒三杯。”
“汝玉這是穿著朝服就來了啊?你這位天子寵臣最近可是大忙人。”錢謙益也迎了出來打趣。
“文公,錢公,黃公。”倪元璐順手將帽子孝布遞給僕人,對三人一一拱手,“快別笑話我,今天可是丟臉丟大了。”
“這邊坐。”文震孟將倪元璐拉到自己身邊就坐,天子近臣可不能用官品論高低。
“怎麼,武殿試搞到現在嗎?”文震孟一邊親自給倪元璐倒酒,一邊隨口問道。
“皇上被來閣老訓了,下午來晚了。武試也出了問題,暈倒兩個,可把我們這些小官害慘了。”倪元璐唏噓不已。
“怎麼會暈倒?”錢謙益一臉驚訝,那可是武進士,全國選上來的最強壯的人。
“跑暈的。我也長見識了。”倪元璐也是餓壞了,也不客氣,朝酒桌上的珍餚直接動手。
“怎麼可能?”
“幾十個人繞著太掖池一起跑,只看誰跑得快。要爭名次啊,開始領先的最後都不行。有個三次領先的,被後來者超越,一時控制不住,直挺挺的就栽倒了,可把我們嚇壞了。還有個估計是實在不行,堅持不住,只看他跑著跑著晃兩下就倒了。就算是跑完的,也沒個人好,一個個口吐白沫,太嚇人了。幸虧陛下來晚了,要是看到他們剛跑完那樣子,不知道多失望。估計今天回去後,不少人得大病一場。”
“那決出名次沒有?”
“沒有。陛下要親自看他們的策對,還沒結果。”
“陛下看得懂嗎?”錢謙益笑問。
“陛下神人也,自有決斷。”倪元璐自然維護他的小皇帝。
“不知策問誰擬的題?來閣老嗎?”錢謙益也自然不會爭辨,轉移話題。
“陛下親擬,三道題,任選一道。”倪元璐隨即展示了他的好記性。
“朕聞《孫子》雲:‘途有所不由,軍有所不擊,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爭,君命有所不受。’昔李牧守邊,趙王數詔不應,終破匈奴;岳飛北伐,十二金牌遽返,功敗垂成。今問諸生:
為將者,何以辨君命之當受與不當受?
若遇廟堂掣肘而戰機稍縱,當何以自處?
更欲聞:君權與將略,何以相濟而不相害?”
“昔周有六軍,衛社稷而安黎庶;漢設羽林,守宮禁以鎮四方。朕觀《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今問諸生:
軍之為盾,所護者三——護國、護民、護道,三者孰重?
若邊患驟起而民變併發,當先剿外虜抑或平內亂?
更欲聞:養兵百萬,歲糜巨帑,何以使軍不蠹國而實為干城?”
“昔周公吐哺,兼文武以安天下;諸葛治蜀,統軍政而撫南夷。然自唐開武舉,宋崇文治,將相漸分二途。朕覽《六韜》有言:‘聖人將動,必有愚色。’今問諸生:
文武分途,其弊在制度抑或時勢?
若欲復出將入相之古風,當革科舉之弊,抑或變軍制之規?
更欲聞:為帥者不通經史,為相者不知兵甲,何以應虜禍民亂交迫之局?”
座中三人齊齊色變,小皇帝真的是小皇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