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並不關心二王在民間的風評,回頭對房袖吩咐道:“房尚儀,給朕一杯鮮果汁。”
房袖站起來,道:“葡萄昨晚我吃完了,只有西瓜,方公公說還沒熟透,要摘嗎?”
朱慈炅和劉一燝都愣住了,朱慈炅無奈道:“那算了,給朕一杯白開水。”
待房袖出殿,劉一燝投來詢問目光。朱慈炅小聲道:“聖母表妹,朕姨母。剛進宮,沒規矩,先生見笑了。”
劉一燝莞爾一笑,殿中氣氛瞬間緩和。
劉一燝不想再和朱慈炅論政了,於是問道:“陛下御案牛雕頗見攻力,莫不是先帝手段?”
朱慈炅也露出濡慕之色,小手摸著牛角,“朕屬牛,父皇是希望朕像牛的。可惜,朕只說了一句天子犁四方,就被來先生阻止了,劉先生也會阻止朕嗎?”
劉一燝突然感覺自己判斷失誤了,見皇帝才是今天的最大考驗。擠著笑容,“不會,臣會誓死追隨陛下。”
朱慈炅眼睛一亮,老劉這句表忠心,不管是隨口敷衍還是真心,這一定是他今天最有價值的一句話。
朱慈炅突然轉頭盯著劉一燝,“算上朕,劉先生已經效忠了我大明四代天子,真真難能可貴。朕尚幼,以劉先生看來,歷史上眾多天子,朕應該向那位學習?”
劉一燝稍微放鬆了下,微笑道:“陛下近可學仁廟,遠可學漢文。”
朱慈炅搖搖頭,“漢文?朕以為漢文太狹,不用晁錯可稱無為。以先生看來,晁錯之功可否死諡文正,配享太廟?”
劉一燝腦門瞬間出汗,吃驚的看著小皇帝,“晁錯?陛下欲學漢景?”
朱慈炅微笑擺手,“朕記得半闋沁園春: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劉一燝瞪大眼睛,今天有太多意外了。恍惚間,“日月重光”那四個字竟似散發著光芒,照耀著御座上的小天子。“好詞,好氣魄!”
朱慈炅不語,示意王坤將御案上的那摞文書最面上那本拿給劉一燝。
劉一燝雙手接過開啟一看,差點嚇爬下,頭上烏紗帽都歪了。心裡的念頭翻江倒海,但似乎也被設計內容吸引快速翻看。
劉一燝連房袖回來都沒有注意,小皇帝接過房袖遞上的白開水。嗯,溫熱的,小姨媽這次表現還不錯。
喝完水,見劉一燝差不多看完了,便緩緩開口:“先生可以為朕推薦一個晁錯嗎?或者先生自為之?”
劉一燝低著頭,緩緩呵上文書,第三次跪在地上,鬚髮微顫。
“陛下聖明,晁公之忠烈千古罕見。然漢景削藩,七國洶洶,非獨晁錯一人之謀,實賴周亞夫持戟、袁盎斡旋,方能功成而謗消。”
略微停頓,抬頭直視小皇帝。
“臣老邁,若為晁錯,恐無周亞夫可託身後;若薦晁錯,則朝中誰人可作袁盎?”
說完便深深的把頭埋下。
朱慈炅說不上失望,童音平淡的傳出:“朕之藩策皆在皇家資產管理總公司,其總理職位之重,唯皇極殿大學士可任。劉卿真不考慮下嗎?”
劉一燝稍微猶豫了下,把烏紗摘下,在地上磕了三下。
“陛下聖慮深遠,老臣惶恐。昔年孝宗皇帝置皇莊,本為貼補內帑,然正德間竟成劉瑾斂財之器,致天下謗聲。今‘皇家投資總公司’總理之職,掌錢糧而涉藩務,非張江陵之膽略、徐華亭之圓融不可為。老臣無能。”
朱慈炅冷笑一聲,神色冷漠。
“朕聽聞南昌梓溪劉氏源遠流長,以丹朱為始祖?朕又聽說丹朱是華夏棋祖,朕剛才和劉先生聊到漢景,先生對於少年劉啟掀棋盤的事如何看?朕可比劉啟還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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