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炅和洪承疇都有些愕然,都看了低著頭的陳子壯一眼。
朱慈炅目光迅速投向御案,他不想被看出眼中濃濃的失望之意,這又是一個文震孟嗎?
御案上的書冊是開啟的,上面是朱慈炅密密麻麻的炭筆手書,最新一段文字是:
課後提問:火上澆油可以滅火嗎?
教授要點:這一章要告訴孩子們火產生的原理,三要素。但可以基於實踐,發散思維,勿要侷限孩子們的想象力。
即便有孩子提出沒有三要素也能著火的荒謬想象,我們也要鼓勵孩子們自己去尋找發現真相。切勿以聖人言,朕言束縛思想。
教育之真義在於,吾輩從先輩手中繼承的知識不過是一些火源,我們下一代都是可燃物,而開放包容的思維方式是助燃劑,只有同時將火源和助燃劑傳給下一代,我中華文明之火焰才能持續興旺。
朱慈炅想了一下,在想象力後面又補充了一句:同時,也要約束保護孩子們在安全的環境裡實驗,不要教出一個個小縱火犯。
唉,這東西就很難,要自由又要約束,一般老師把握不好這個度的。
陳子壯,不會是一個讀書讀傻了的吧?大明教育的失敗品,還探花之才。
“陳卿涉及的是什麼政務?”
陳子壯沒有讀傻,朱慈炅半天不語轉頭做其他事的動作反而快把他嚇傻了。唉,大伯來信教育果然有理,要規規矩矩,勤勤懇懇的做事,切勿耍小聰明,陛下比你聰明。
陳子壯當然不是放著大好前途不要,剛上任就要跑路,他只是想讓皇帝知道天工院內部的勾心鬥角,給翁鴻業們上點眼藥,順便測試自己權力的極限。
那知道好像有點過火,小皇帝不接招,他都快嚇死了。要是小皇帝真因為這一句自認無法勝任就讓他滾蛋,他這輩子都完了。
但自作聰明已經不能收回,他頭皮發麻,口中發澀,只好繼續下去。
“是倪翰林留下的錢尚書的奏章,涉及官制改制,什麼十品宣令使之類的,臣完全不知道。”
朱慈炅狐疑的抬起頭。
“倪元璐留下的,他都走半個月了,天工院應該早有成案了吧?你問問翁鴻業,說不定他那裡就有。”
陳子壯肚子裡把翁鴻業罵死了,你都做過了還讓我做,但他不敢再明目張膽的要權了。
“是臣太剛愎自用了,以為自己能做好,想要表現自己的能力,卻發現自己什麼也不懂,讓陛下失望了。”
朱慈炅笑了,這陳子壯居然有點意思。他很少遇到能自認自己不行,還敢把自己的小心思公然說出來的人。這陳子壯行不行還要考量,但一個純字非常罕見。
“你把自己關在書房,兩耳不聞窗外事,當然什麼都不知道。但就算你不知道,不想在同僚面前丟臉,你也大可以去吏部當面向錢士升請教討論啊,說不定結果還更好。
怎麼,不能逞強,求助到朕這裡來,你還想朕幫你逞強不成?”
陳子壯一拍腦門,十分懊惱。
“陛下教訓得是,臣剛來,都沒轉過彎來,沒想到可以去請教錢大冢宰。”
這個他是真沒想到,內閣需要權威,要能決斷,天工院要什麼權威,不懂就問唄。本來就沒品沒級,非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自討苦吃做什麼。
朱慈炅點點頭。
“慢慢適應吧,多看多聽多學,羅——萬里長城也不是一天建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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