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此之前，李信抬頭看了下。
花花和黑雕依舊一路跟隨，不離不棄。
花花先前被慕容龍城傷到，但好在體質比李信更強悍數倍，現在已基本恢復。
這兩隻鳥跟著目標太大，且剛好另有要事，李信便將字條綁在了黑雕腿上，再讓花花一路跟著，先盡全力飛去嵩山找沈歡歡。
等趕到那世外桃源般的絕情谷所在，眾人都對眼前所見驚異不已，可還沒等停留片刻，便又聽李通道：“此處隱蔽，還算安全。但……”
“一路逃來，我途中仔細思索了一番，先前我們看到的那個……恐怕還不是真正的慕容龍城。”
不是真的？
這下子，便是見多識廣心思沉穩的洪七公和黃藥師都驚詫莫名了。
黃藥師先前隱隱感覺不對，卻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現在聽李信這麼一說，便意識到問題應該就是出在了這裡。
李信推斷的依據，自然是在對戰時的感覺。
那個慕容龍城很強，強到讓人絕望，卻也還沒到了可以把李靈玉當成一條狗的層次。
此外，那老傢伙存活至今已有兩三百年，歷經了多少武林變遷，風風浪浪，又豈會這樣輕易的被自己等人近乎於歪打正著般的搞死？
被念慈重傷，被段智興同歸於盡的，極可能是某種替身，或者是……以自己的見識想象不到的另一種神奇存在。
而若是真正的慕容龍城還活著，連善於潛藏蟄伏的李靈玉都逃不過，更遑論自己這麼一大批人？
只要存在，只要路過，便會留下痕跡。
這些痕跡，瞞不住近仙似魔的慕容龍城！
不等眾人開口，李信便又跟著道：“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我們所有人全都身受重傷，且不是短時間內能恢復的，就算聚在一起也是無用。”
“還不如干脆分頭逃命，誰若是沒被抓到，活下來並恢復了修為，甚至更上幾層樓，再謀略救其他人，或是……報仇。”
黃蓉剛要哽咽開口，卻被李信冷喝聲止住：
“聽我的，只要有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你們全都走，只留我和念慈在這裡就行。”
黃藥師默然。
李信的提議，情感上很難讓人接受，但理智上來說，確實也是最穩妥的辦法了。
李信現在已經清醒，且身體稍恢復了些，雖依舊不能動武，但生活自理問題不大。
只是那穆念慈……唉！
黃藥師探出手去，抓住穆念慈冰涼的手腕，仔細感知了一番，然後抿著嘴巴掉轉了頭去……他連嘆息都不敢，生怕再把李信刺激的呆滯了。
轉身後，黃藥師又招呼其餘人一起走。
李信給了瑛姑和周伯通一個眼神，這兩人倒也機靈，把死活要陪著李信一起的李莫愁和黃蓉都給強行拉走了。
至於馮荻……
她終究要比李莫愁和黃蓉更為成熟，沒有半分哭鬧。
她是留在最後走的，臨走時才定定看向李信。
李信柔聲一笑，嘴巴微動，只說出無聲的唇語：
“長安和長纓……今後便就全拜託給你了。”
這是遺言！？？
馮荻如何會聽不明白！
李信這是打算陪著穆念慈死在這裡啊！
他這種人，肯定不會愚蠢到故意自殺殉情，若有幾分希望，都要竭盡所能去報仇。
所以，他是已經預測到了……會被人殺死在這裡！
因不想連累到大家夥兒，這才有了先前那番話，故意將眾人趕走。
李信……馮荻清冷而嫵媚成熟的眼眸裡，於幾十年來首次出現了一種亮晶晶的東西。
她晶潤的嘴巴不停顫動，卻終是說不出話來，身軀止不住顫抖，明顯激動到了極致，糾結到了極致。
這是她馮大教主，此生從未有過的行為。
李信露出笑容，張開雙臂，明明自己將赴死，卻還是……憐惜的看向對方。
憐惜……是因有些愧疚。
因為一死了之後，長安和長纓的未來，便都拋給了馮荻。
看著這個比她小了十幾歲的男人，馮荻再顧不上任何矜持，衝過去撲在了李信懷中。
李信緊緊抱著，拍了幾下她的後背，又在其耳邊悄聲道：“蓉兒雖聰慧無雙，但更像個沒長大的孩子，黃藥師終究是男的，不太懂女兒家心思……今後，還要勞煩你多多照顧她。”
“李莫愁性格張狂，以前就只服念慈一個人，你們怕是……管不住她。”
“不過長纓也快要懂事了，今後就讓長纓管她，她會聽的。”
“還有我師父裘千丈……若是得空，麻煩你幫忙盡孝。”
“努力活著，努力讓大家好好活著！最後記住，一定不要……”
“不要給我報仇！”
說完，李信將馮荻輕輕推開，又是溫和一笑：“走吧……若你也要跟著我死在這，那我剛剛那些安排，就都成了屁話。”
馮荻緊緊閉上眼睛，淚水簌簌落在地上。
但當再睜開時，眼中已經變得乾涸。
上半生，她是明教教主，這是她的責任和使命。
但下半生，她必須要當好李信的未亡人，這也是她的責任和使命。
李信看著她背影離開，心頭微微一鬆。
有一個沉穩的大姐姐媳婦兒，確實是件讓人放鬆的事情。
其實那幫人裡，自己最信任的人還是黃蓉，但……
若將這些安排說給黃蓉，黃蓉就絕絕對對不可能跟著他們走了。
至於為什麼就篤定……如果真正的慕容龍城還活著的話，一定來找自己，而不是去找其他人，甚至都不會先去殺郭靖？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先前在戰場上時，他也是先衝著自己來的。
其實當時從兩軍交戰的角度來講，他本應先殺郭靖。
當然，以上道理只是表象，而核心的根本原因乃是……
自己這顆逍遙派的苗子已經長成，而慕容龍城因為某種原因，到了迫不及待的要將苗子收割的時候！
而以自己如今的狀態，根本就沒有半分勝算。
好在絕情穀風景秀美，花草相伴，遠離俗世，念慈若還能睜眼看看，應也會喜歡這裡。
而若是自己跟她同葬於此，此生……也算不虛此行了。
想歸這麼想，但以李信性格，縱是十死無生，也不會坐以待斃，也定然要做最後的掙扎。
哪怕百分百確定打不過，也要想辦法……在敵人身上狠狠的咬下一塊肉來！
若咬不動肉，那即便只是傷到皮，也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