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被無形的力量扼住咽喉,眼球暴突,徒勞地抓撓著脖子;有人被拖曳著,在佈滿碎石的地上留下長長的、刺目的血痕。
一個熟悉的大叔倒在不遠處,身體詭異地癟了下去,面板緊緊貼在骨頭上,如同被抽乾了所有水分和血液的乾屍。
“阿姨!阿姨你在哪裡?!”葉祁櫟的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在混亂的慘叫和怪笑聲中顯得如此微弱而絕望。
他跌跌撞撞地奔跑著,躲避著那些散發著死亡氣息、形貌可怖的黑影。
終於,在通往村後小樹林的那條窄巷盡頭,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阿姨背對著他,正奮力將一個嚇得渾身癱軟的小女孩推向巷子更深處的柴垛後面。
她的背影單薄,卻挺得筆直,像一堵試圖為幼小生命擋住風暴的牆。
“躲好!別出聲!”阿姨的聲音急促而嚴厲,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呵呵呵……好濃的母性光輝啊,真是令人作嘔的香甜呢。”
一個粘膩得如同毒蛇爬行的女人聲音響起,帶著殘忍的戲謔。
巷口,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凝實。那是一個身著猩紅如血長裙的女人,裙襬無風自動,像一片凝固的血泊。
她的臉異常蒼白,嘴唇卻紅得發紫,嘴角勾起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最可怖的是她的眼睛,眼白佔據了大半,瞳孔卻縮成針尖大小的一點漆黑,裡面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只有純粹的、對生靈血肉的貪婪飢渴。
她腳下,三個魂環無聲盤旋——兩黃一紫,散發著陰冷汙穢的光暈。
那紫色的千年魂環尤其邪異,光暈流轉間,隱約可見無數痛苦扭曲的細小面孔在其中掙扎哀嚎。
血衣女人伸出枯瘦蒼白的手,五指指甲漆黑尖銳。她對著啊春的方向,虛虛一握。
一股無形卻沛然莫御的巨力瞬間扼住了阿姨!
阿姨的身體猛地一僵,像是被無形的鐵鉗狠狠夾住。
她試圖回頭再看自己的孩子一眼,脖子卻只能發出令人牙酸的“咔咔”聲,艱難地轉動了一絲。
葉祁櫟的世界,在那一剎那徹底失聲。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扭曲。他看到阿姨眼中最後的光芒,那裡面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擔憂和來不及說出口的告別,像兩顆即將熄滅的星辰,牢牢地、不捨地釘在他的身上。
那目光穿透了瀰漫的血腥,穿透了死亡的陰影,沉重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阿姨——!”一聲撕裂靈魂的尖嘯從葉祁櫟喉嚨深處迸發出來,帶著孩童最原始的絕望和崩潰。
血衣女人嘴角那抹殘忍的笑意擴大,漆黑指甲微微一動。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撕裂聲響起。
阿姨的身體劇烈地一震。一隻枯瘦、覆蓋著黑色鱗片、指尖如同匕首般鋒利的鬼爪,毫無阻礙地從他單薄的胸膛正中穿透而出!
那隻鬼爪上,正握著一顆微弱跳動的心臟,溫熱殷紅的血如同斷線的珠子,順著那漆黑的指尖和鱗片縫隙,大股大股地滴落下來,砸在冰冷的泥地上。
發出“嗒…嗒…”的輕響,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葉祁櫟的耳膜上。
阿姨眼中的光,就在這血珠滴落的瞬間,徹底熄滅了。
她張著嘴,似乎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垂下頭,身體軟軟地向前傾倒。
就在阿姨身體向前傾倒、生命之火徹底熄滅的同一剎那——
“吼——!!!”
一聲無法用任何言語形容的咆哮,並非來自外界,而是從葉祁櫟自己的骨骼深處、從血脈最本源的地方,轟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