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剛才的興奮被巨大的後怕和一種被至親背叛般的痛苦所取代。
“那……那我現在怎麼辦？”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哭腔，像是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浮木，急切地看向葉祁櫟。
他成了此刻唯一知曉秘密、唯一可能與她同舟共濟的人。
葉祁櫟轉過身，面對著她。
在昏暗的光線下，他清俊的面容輪廓顯得有些模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如同沉靜的寒潭深處燃起的幽火。
他微微傾身，靠近王冬，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如常。王冬，記住，在任何人面前，尤其是你媽媽面前，必須表現得和以前一模一樣。不能露出絲毫破綻。你的任何異常，都可能成為祂重新注視這裡的理由，甚至……可能牽連到你母親。”他的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
王冬用力地點點頭，粉藍色的短髮在黑暗中輕輕晃動。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翻騰的心緒。“我明白。”
“最後，好好的活成自己的樣子吧。”
他微微側頭，額前那縷呆毛在晚風中又輕輕晃了一下，像是在無聲地強調。
“可是……”王冬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顫抖。
“在祂……的注視下，我怎麼可能做真正的自己？我的一舉一動……”她無法再說下去，那種被至高存在時刻審視的窒息感再次攫住了她。
“注視，並非掌控。”葉祁櫟的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驅散了王冬話語中的絕望。
“祂能看到水面，卻未必能看清水底潛流的走向。能瞞過祂的神識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第三次。關鍵在於，你是否真的‘想’活成自己的樣子。”
他微微偏頭，目光似乎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柳枝，投向遙遠而不可知的虛空，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與洞悉：“祂佈下天羅地網，或許是為了保護，或許是為了掌控未來的棋局。但無論目的為何，被當成籠中金絲雀精心‘呵護’的滋味，想必不好受。”
她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是的，她不要當什麼精心呵護的“金絲雀”！
她是王冬，是翱翔天際的光明女神蝶！
靠北的！老登——！我要跟你爆了！
葉祁櫟收回目光，重新落在王冬身上，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恐懼只會讓你束手束腳，成為祂眼中預期的樣子。而當你真正開始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思考，去行動，去經歷，去感受，去承擔……你的樣子才會逐漸清晰，才會真正擁有足以撼動註定的重量。祂佈下的網再精密，也網不住一顆真正自由、且不斷成長的心魂。”
“加油。”
葉祁櫟的身影消失在林間小徑的盡頭，步伐平穩，彷彿剛才那場足以顛覆一個世界觀的密談從未發生。
只留下王冬獨自一人，站在幽深的柳影裡。
是啊……
活成自己的樣子就夠了……
王冬看著葉祁櫟漸漸遠去的背影笑了，還挺柔和的。
“我好像知道你為什麼會被穆老選中了。”
“我未來的……閣主大人。”
…………
古月娜坐在床上翹著二郎腿，抬頭看著葉祁櫟。
“所以……你就跟她聊了會兒天？”
“對啊。”
空氣安靜了幾秒。
“行吧，”古月娜忽然又開口，聲音軟糯了幾分，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她放下翹著的腿，身體微微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託著下巴，“累不累？”
“有點，畢竟趕了一天的路了。”
古月娜輕哼了一聲，帶著點“我就知道”的小得意，但眼神裡卻沒有絲毫責備，反而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她動作利落地翻身下床，赤著白皙精緻的腳丫踩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房間另一側的小桌旁，那裡放著一個精緻的食盒。
“喏，”她隨手將食盒拋給葉祁櫟，動作隨意卻精準，“就知道你沒顧上吃飯。玄老頭子那兒摳出來的點心，湊合墊墊。”
食盒入手溫潤，帶著一絲她指尖殘留的微涼觸感。
葉祁櫟開啟蓋子，裡面是幾樣造型別致的糕點，散發著清甜的香氣，一看就價值不菲，絕非湊合的級別。
他看向古月娜，她正抱臂靠在桌邊，微微揚著下巴，一副“本小姐賞你的，快吃”的表情。
“謝了。”葉祁櫟拿起一塊點綴著淡藍色花瓣的糕點，咬了一口。
清甜軟糯的口感在舌尖化開，帶著一絲清涼的植物芬芳，很好地撫慰了緊繃的神經和空蕩的胃。
古月娜看著他安靜地吃著，房間裡的氣氛變得平和而溫馨。
她忽然走到他身邊，沒等他反應，伸手就從他手中的糕點上掰了一小塊下來，速度快得像一道銀光。
“嘿！”葉祁櫟下意識地想護食。
古月娜已經把那小塊糕點丟進了嘴裡，滿足地眯起眼，像只偷腥成功的貓：“味道還行。看在你辛苦的份上，分我一點不算過分吧？”
她舔了舔指尖沾上的碎屑，動作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魅惑，偏偏眼神清澈無辜。
“不過，”古月娜嚥下糕點，“你什麼時候閉關？”
“應該……明天。”
古月娜點了點頭，從抽屜中拿出了一枚戒指。
？
葉祁櫟有些不解，“什麼意思？求婚啊？”
古月娜面色一紅，“信不信本小姐梆梆給你兩拳？”
葉祁櫟古怪的看著她，“那是……定情信物？”
古月娜一笑，但她耳朵還是有點泛紅的，“那你應該給我什麼定情信物呢？”
葉祁櫟：……
古月娜傲嬌的抬了一下頭，“這裡面是……天材地寶。”
葉祁櫟眼睛一亮。
“為我特意準備的？！”
“當然。”
葉祁櫟向古月娜撲了過去，“哇！娜兒！我愛死你了——！”
古月娜神秘一笑，“哦？你想怎麼愛我呢？”
葉祁櫟：……
我就……隨口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