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的風就像一隻看不到的大手，在工廠的廢墟里攪和著那些帶著濃濃刺鼻土腥味的灰塵，然後一股腦地往臉上撲。
揚起的灰塵迷了陸城的眼，弄得眼睛又酸又澀的。
陸城就那麼跪在荒草叢裡，荒草尖尖的葉子扎著他的膝蓋，有一點點刺痛的感覺。
他後頸上的金紋啊，就像是被烙鐵來來回回燙著似的，那種滾燙的感覺從面板一下子就鑽到骨頭裡去了。
而且還有絲絲的涼意順著脊椎往上冒，這感覺和系統啟用那晚的灼燒感很像，可又多了一種好像被什麼奇怪東西偷看的刺痛感。
他眼睛死死地盯著天邊的那道裂縫，暗紫色的雲霧在裡面翻騰著，就像活的一樣。
那顏色深得就像黑夜裡的紫水晶似的，偶爾裂縫裂開一點，就會透出猩紅色的光斑，看著就像某種特別大的生物的眼睛，還散發著讓人害怕的紅光。
“咳——”李彎彎蹲在陸城旁邊，她的袖口還沾著傀儡那股刺鼻的機油味呢。
她伸手拽了拽陸城校服的下襬，因為用力手指關節都變白了。
陸城能感覺到從校服上傳來她手指那種粗糙的觸感，“你沒事吧？剛剛那聲爆炸離你可太近了……”話還沒說完呢，裂縫裡突然就傳出一陣低沉的咆哮聲，就像是好多野獸被塞到一個鐵皮桶裡互相撕咬一樣，那聲音震得大家的耳膜生疼，感覺都要把人的靈魂給震碎了。
林清瑤把眼鏡摘下來擦，鏡片上蒙著一層灰，這灰帶著那種很陳舊的土味。
她的手指在身邊微微顫抖著，這是她思考問題的時候就會有的習慣。
“符文陣列一崩潰，趙無極的力量就沒了載體。”她又把眼鏡戴上，眼睛緊緊盯著裂縫邊緣那若有若無的暗紋，暗紋閃爍著一種很詭異的光，“這些紋路和他操控傀儡時的能量軌跡是同一個源頭的，估計是力量往外冒的時候把空間給撕裂了。”
周川一條腿跪在地上，檢視那些冰刃碎片，碎片散發著絲絲的涼氣，摸起來冰冰涼涼的。
聽到這話，他抬了抬下巴問：“力量外溢就能把天給撕開？要是他本體……”
“更麻煩的還在後面呢。”一個沙啞的聲音傳過來，就像砂紙在鐵皮上蹭一樣，那刺啦刺啦的聲音讓大家耳朵都不舒服，眾人都回頭看去。
荒草堆裡有個彎著腰的身影，頭髮花白，還沾著草屑，草屑帶著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外套，都洗得發白了，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系在腰間。
他手裡拿著一個有缺口的搪瓷缸，缸的邊緣很粗糙，拿手一摸還挺硌手的，可他那雙渾濁的眼睛卻像冰一樣冷，“你們不該來這兒的。”
李彎彎馬上站到陸城前面，匕首從袖口滑出來半截，那匕首的冰冷感覺從空氣裡傳過來，帶著金屬那種特有的冷意。
可那個流浪漢看都沒看她，就盯著廢墟那個方向，喉嚨動了動說：“我是王鐵柱，03年工廠倒閉之前最後一批工人。”他拿空袖子朝著廢墟比劃，那廢墟有股子爛糟糟的味兒。
“這廠子啊，明面上做機械零件，可實際上呢……”話還沒說完，他就猛地一陣咳嗽，搪瓷缸子裡的水都濺到地上了，那水還帶著點淡淡的鐵鏽味，“實際上啊，在搞些見不得人的實驗。”
林清瑤的瞳孔微微一縮：“您的意思是……”
“三十年前的一個深夜，我正好值夜班呢。”王鐵柱搖搖晃晃地朝著廢墟旁邊的老槐樹走去，枯枝在他腦袋頂上沙沙沙地響，那聲音就像是鬼在小聲嘀咕似的。
“當時車間突然就冒起黑煙了，那黑煙嗆得很，有股刺鼻的焦糊味，機器還發出像嬰兒哭一樣的尖叫。
我從通風管道爬出去，回頭就看到天花板裂了條縫，黑乎乎的東西正往下流呢——和現在天上那道的味兒一模一樣。”他突然轉過身子，指甲狠狠地掐進陸城的手背，那指甲尖兒弄得陸城手背一陣疼，“後來來了一群穿白大褂的人，說要‘封印’，結果第二天整棟樓就給封了，連牆上的磚都用水泥糊得死死的。”
“這麼說，這裂縫是當年沒封好嘍？”周川掏出手機來拍照，螢幕上的裂縫紋路和他冰盾上的碎裂痕跡特別像。
王鐵柱沒搭話，而是彎下腰，拿枯枝把槐樹下的野薔薇扒拉開。
爛掉的花瓣撲撲簌簌地往下掉，那花瓣有股子腐敗的甜香，一塊半埋著的青石板就露出來了。
他一腳就把石板給踹開了，好傢伙，一股黴味摻和著鐵鏽味“嗖”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嘿，下面是個半人高的地下室呢。
牆上掛著好幾盞生鏽的應急燈，那鐵鏽味衝得很，特別刺鼻難聞。
地上堆著一箱箱的牛皮紙袋，封條上印著“749專案·絕密”這幾個字。
“他們燒檔案的時候我偷偷藏起來的。”王鐵柱把最上面的箱子一掀，泛黃的圖紙就撒了一地，那些圖紙有股子陳舊的紙香味兒。
“當年有個科學家……”他指著一張畫滿符文的設計圖說道，“他在日記裡寫著，裂縫就是‘界門’，那邊的東西會順著怨氣鑽過來。”
陸城往裂縫那兒一靠近，就感覺一股寒氣直往骨頭縫裡鑽，就好像有好多冤魂在耳邊小聲嘀咕似的。
這股寒氣裡好像還帶著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怨氣，不停地從裂縫裡冒出來。
要想把門封上，得拿活人的命當引子。
林清瑤把圖紙撿起來，手指尖從圖紙邊緣的血漬上劃過，那血漬有股鐵鏽似的腥味。
“這個符文的結構……和趙無極的陣列有排斥。”
“所以當年的封印可能就是被他給破壞了。”周川蹲下來翻檔案，突然就停住了，“這兒有份事故報告——1987年7月15日，09號實驗體失控了，結果就導致了空間裂隙……”
陸城呢，就在角落裡蹲著，隨手拿了本落滿灰的資料夾。
那灰塵帶著一股子陳腐的味兒，直往他鼻子裡鑽。
最底下壓著個硬殼本子呢，封皮是那種磨得舊舊的深褐色，角兒都捲起來了，隱隱約約能瞧見燙金的“實驗日誌”這幾個字。
他正打算翻開的時候，王鐵柱冷不丁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喊道：“別瞅！”可已經晚嘍，第一頁的字就闖進了眼裡——
“7月12日，界門又變大了。
小柔說她聽到門那邊有人喊她名字……”
突然就起大風了，把地下室的紙吹得嘩啦嘩啦響，那動靜就像是數不清的幽靈在尖聲叫喚。
陸城後脖子上的金紋燙得他差點哼出聲來，還有那道裂縫裡暗紫色的雲霧，也不知道啥時候又往裡頭湧進去了一些，就好像有啥東西正緊緊貼著門，很有耐心地，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陸城的手指頭剛碰到“小柔”這兩個字，後脖子上的金紋一下子就像燒開的水似的翻騰起來，燙得他差點就把日記本給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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