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哥！“李彎彎的校服下襬掃過他手背，她抄起周川掉在地上的短刀，刀尖抵住邪靈後頸。
金屬與邪物接觸的瞬間騰起青煙，李彎彎的虎口崩開血珠，卻咬著牙不肯松：“我就說...說過你打不過他！“
周川的身影從側面撲來。
這個總把衣領豎得老高的學長此刻像頭瘋豹，短刀在另一隻手劃出銀弧，精準挑斷纏向陸城腳踝的黑影。“祭壇在塌！“他的聲音帶著喘息，陸城這才注意到腳下青石板正蛛網般裂開，縫隙裡滲出幽藍鬼火，那幽藍的火光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撐住三分鐘！
我數過，裂縫邊緣的符文能撐三分鐘！“
“老姐姐來幫把手！“柳雪的聲音從背後炸響。
陸城被撞得踉蹌，轉頭正看見大媽舉著撿來的銀鏈碎片，狠狠砸向邪靈面門。
銀鏈觸碰到黑霧的剎那迸出金芒，那是柳雪今早還在曬的被子上拆下來的——她總說“老物件有靈性“，此刻靈性化作鋒利的刃，在邪靈臉上劃開一道焦黑傷口。
但這些攻擊不過讓趙無極的殘魂晃了晃。
他突然咧嘴笑了，青灰嘴唇咧到耳根：“你們以為...以為這是戰場？“他的指尖穿透陸城的屏障，直接按在鑰匙上，“這是熔爐！“
地動突然加劇。
陸城踉蹌著跪下去，膝蓋磕在裂開的石板上，碎石扎進肉裡，那尖銳的疼痛讓他差點昏厥過去。
李彎彎被氣浪掀飛，撞在石柱上又滑下來；周川撲過去拽她，短刀噹啷掉在兩人中間；柳雪的銀鏈碎片脫手飛出，劃過陸城臉頰，在他臉上留下血痕。
“陸城！“
清冷的呼喚穿透轟鳴。
陸城抬頭，看見林秋白正站在他和邪靈之間。
少年的銀鏈碎片在懷裡燒得發紅，映得他眼尾的紅痕像要滴出血，那發紅的眼尾透著一股決絕。
他往日冷得像冰的眼睛此刻滾燙，伸手按住陸城握鑰匙的手：“我家世代...世代守鑰匙。“他的聲音發顫，卻異常清晰，“古籍裡沒寫的是...守護者的命，本就是鑰匙的一部分。“
陸城突然意識到林秋白腕間的血痕——那不是新傷，是從手腕到肘部的暗紅痕跡，像被某種力量抽乾了血液。“不！“他想抽回手，卻被林秋白的手指扣得死緊。
少年的體溫在迅速流失，面板變得透明，能看見血管裡流動的不是血，是細碎的金芒，那閃爍的金芒讓他感到一絲震撼。
“穩住核心。“林秋白的聲音輕得像嘆息。
他另一隻手按在裂隙核心的光團上，銀鏈碎片突然迸裂成星芒，“我能拖他...拖他十秒。“
十秒。
陸城的喉嚨發緊。
他想起三天前在圖書館，這個總靠在窗邊翻古籍的少年，曾用傘尖挑開擋路的陰影生物，說“別碰那本書“；想起昨夜在試煉場，林秋白扔給他半枚鈴鐺，說“關鍵時敲“——原來從那時起，少年就在準備這十秒。
邪靈的尖嘯刺穿耳膜，那尖銳的聲音讓他的腦袋一陣劇痛。
陸城感覺有冰涼的手指捅進他的心臟，那是趙無極在撕咬鑰匙與林秋白的命力。
林秋白的身體開始虛化，像被風吹散的霧，卻始終保持著雙手按在他和核心上的姿勢。“接下來的路...“少年的聲音混著風聲，“只能靠你自己了。“
光團突然暴漲。
陸城被震得向後跌去，撞在李彎彎身上。
等他視線清明時，林秋白已經不見了，只有鑰匙上多了道銀線，像用星光繡的鎖鏈。
“不——！“邪靈的尖叫裡帶著驚恐。
他的身體開始崩解，青灰面板片片剝落，露出下面蠕動的黑影。“你以為...以為這樣就能結束？“他的聲音越來越弱，“真正的終局...才剛剛開始...“
最後一個音節消散時，裂隙之門的光團突然收縮。
黑霧被吸入核心，像被倒抽的潮水。
陸城看見祭壇邊緣的符文全部亮起，原本裂開的地面開始閉合，周川撲過去拽起柳雪，李彎彎咬著牙爬起來，把短刀塞回周川手裡——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直到他感到胸口灼痛。
最開始只是鑰匙傳來的熱度，此刻卻像有團火在肋骨下燃燒，那灼熱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
陸城按住胸口，掌心隔著校服都能感受到燙意。
他低頭，看見校徽下的面板泛起紅光，形狀竟和鑰匙上的銀線一模一樣——那是林秋白融入的命力？
還是趙無極臨死前的詛咒？
“城哥？“李彎彎的手按在他額頭上，“你在發抖。“
陸城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聽見遠處傳來悶響，像是什麼龐然大物在甦醒，那沉悶的聲響讓他的心沉了下去。
系統面板突然彈出新的提示，紅色字型刺得他睜不開眼：【終局任務觸發：未知能量體覺醒】
但此刻他顧不上看系統。
他望著祭壇中央逐漸閉合的裂隙之門，望著懷裡還殘留著林秋白體溫的鑰匙，望著李彎彎染血的髮梢、周川破洞的校服、柳雪歪了的創可貼——突然明白，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胸口的灼熱感猛地竄高，像有人在他心臟裡點了把火。
陸城踉蹌兩步，扶住石柱。
月光重新灑在祭壇上，卻照不亮他眼底翻湧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