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
趙琦賢的聲音，不大，卻彷彿是這片天地間，唯一的法則。
那股正在抹除李夢茹存在的恐怖“理”，如同遇到了剋星的冰雪，瞬間消弭於無形。
而李夢茹那即將崩潰的身體，也瞬間被定格，而後如同時光倒流一般，迅速恢復如初。
噗通！
她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早已被冷汗溼透。
她的眼中，再無半分戰意，只剩下劫後餘生的，最純粹的恐懼與後怕。
死了。
剛才那一瞬間，她真的死了！
她的存在，被從概念的層面，直接抹去！
如果不是校長出手……
“現在，理解‘敬畏’了嗎？”
趙琦賢收回手，聲音依舊平淡。
“校長……我……”
李夢茹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沒有錯。”
趙琦賢的目光，掃過其他三名同樣臉色發白的學生。
“錯的是，你們對‘力量’的認知。”
“你們以為，引氣入體，擁有了遠超凡人的力量，便可以挑戰一切。”
“但你們要記住，你們所修的‘力’，是術。”
“而銘刻在這裡的，是‘道’。”
“以‘術’撼‘道’，如以螢火之光，妄圖與皓月爭輝，其結果，早已註定。”
他伸出一根手指，遙遙指向那枚已經再次恢復平靜的“烘爐”符文。
“它，不是能量的聚合體，而是天地間【燃燒】這一概念的具象化法則之一。”
“觸碰它，等於是在向宇宙的根本規則，發起挑戰。”
“宇宙，自然會抹掉你這個‘錯誤’的變數。”
趙琦賢的一番話，如同一道道九天驚雷，在四名學生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們的世界觀，再次被徹底顛覆！
原來……這才是修仙的真相！
他們所追求的，根本不是單純的力量，而是……執掌天地間的法則！
“校長……”
一直沉默的武仙屠，突然開口了。
她那張冰冷的俏臉上，此刻也寫滿了凝重。
“若是‘道’，便必有其‘理’。”
“若有‘理’，便必有其‘序’。”
“若有‘序’，便必有……破綻。”
她的聲音清冷而堅定，一雙眼眸亮得驚人，死死地盯著那枚符文，彷彿要用目光，將其徹底解構！
“哦？”
趙琦賢的眼中，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讚許。
“不錯。”
“不愧是天生的劍心通明。”
“你能看到這一層，已經超越了世間九成九的所謂修仙者。”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那麼，你找到它的‘破綻’了嗎？”
武仙屠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眼睛。
她沒有像李夢茹那樣釋放出任何氣勢。
她整個人，反而徹底沉寂了下去，彷彿與周圍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嗡……
一縷微不可查的，卻鋒利到極致的“意”，從她的眉心延伸而出。
那不是靈氣，不是劍氣，而是她以自身靈魂，千錘百煉而成的……【劍心】！
她的【劍心】，如同一根最精密的探針，沒有絲毫的攻擊性，只是小心翼翼地，帶著一種近乎朝聖般的虔誠，緩緩地，探向了那枚【燃燒】的法則符文。
她沒有去挑戰它。
她是在……聆聽它。
聆聽這道法則，在萬古的沉寂中，那一聲聲孤獨的，細微的，不協之音。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靜止了。
一秒。
十秒。
一分鐘。
武仙屠的額頭，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越來越蒼白。
用【劍心】去解析“道”，對她而言，消耗之大，難以想象！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的瞬間。
她的眼睛，猛然睜開！
那眼中，彷彿有億萬道劍光生滅！
“找到了！”
她嬌喝一聲，那縷探出的【劍心】，在瞬間凝聚成了一根無形的，斬斷因果的絕世之劍！
對著符文內部，一個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節點，悍然刺下！
“斬！”
嗤啦——！
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
只有一聲彷彿布匹被撕裂的，微弱卻清晰的聲響。
那枚“烘爐”符文，劇烈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
轟隆隆隆隆——！！！
整個龐大到無邊無際的地下世界，所有的符文，所有的神鏈，在這一刻，彷彿被投入了火星的油庫，被瞬間……同時點亮！
億萬道神輝沖天而起，將整個地下空間，照耀得如同神國降臨！
而在那神陣最中央的巨大圓形平臺上！
無數的光線，交織匯聚！
一個由純粹的光與法則構成的，頂天立地的龐大虛影，緩緩浮現！
那虛影，看不清面容。
但祂的氣息，卻讓整片星空下的時間長河，都為之顫抖！
祂，彷彿就是這諸天萬道，一切法則的化身！
而在這尊神魔般虛影的腳下，鎖著一條條比星河還要粗壯的，由無數怨念、詛咒、不甘所化的漆黑鎖鏈！
鎖鏈的另一頭，深深地，烙印在虛影的體內！
“這……這是……”
安志明等人，已經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呆呆地仰望著這足以讓神明都為之顫慄的景象！
“看到了嗎？”
趙琦賢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卻如同最沉重的天錘，狠狠地砸在了每個人的靈魂深處。
“這，才是‘龍雀’計劃的真相。”
“這裡，不是什麼遺蹟，也不是什麼寶庫。”
他抬起頭，仰望著那尊被無盡鎖鏈囚禁的偉岸虛影，眼中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複雜到極致的追憶與……殺意。
“這裡，是一座監獄。”
“一座……囚禁著‘天’的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