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又恢復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聳了聳肩,懶洋洋地說道:
“只不過,我一個朋友,剛好黑進了某個化學試劑的銷售網站後臺,很不巧地,發現了一張近期的購物清單。”
“更不巧的是,收件人,就是沈老師您呢。”
“清單上,就有剛才那個……什麼酯。沈老師,您買這東西……幹什麼用啊?”
他笑眯眯地問道。
“教您的學生們……怎麼製作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嗎?”
“一派胡言!”
沈濤的反應極快,他立刻找到了看似無懈可擊的藉口。
“學校實驗室需要採購教學器材和化學藥品,一向都是由我負責!既然市面上有合法的渠道售賣,那我透過正常手續購買,有什麼問題嗎?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我們校長!”
“嗯!有道理!”
陳宇點點頭,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緊接著,他毫無徵兆地,又丟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那好,我們不談這個。沈老師,我能再問個私人問題嗎?您的愛人……最近身體怎麼樣啊?”
這天馬行空的一句,直接讓剛剛穩住心神的沈濤,再次破防。
“你到底想幹什麼!問東問西,這和雷哥的案子有關係嗎!”
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額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陳宇看著他,笑了。
他知道,魚兒已經徹底亂了陣腳。
時機,到了。
“沈老師,別激動嘛,你看你,這麼快就不耐煩了。”
陳宇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貓捉老鼠般的殘忍。
“既然你不想兜圈子,那我也就不陪你玩了。”
“我呢,閒著沒事,又託那位朋友查了點東西。比如,十五年前,江城中心醫院的婦產科檔案。”
“我在裡面,發現了一份很有意思的產檢報告。”
陳宇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地刺耳。
“報告上,顯示你的妻子,當時已經妊娠十週。”
“可奇怪的是,我翻遍了江城所有醫院的檔案,卻再也找不到她後續的產檢記錄了。”
他停下來,歪著頭,天真地問道:
“為什麼呢?”
沈濤的嘴唇哆嗦著,眼神閃躲:“……後來……後來沒再檢查!”
“哦?”
陳宇拖長了音調,步步緊逼。
“那生育記錄呢?你們的戶籍檔案上,可沒有孩子的登記資訊啊?流產了?那流產記錄呢?總得有一個吧?”
“這些都是我的私事!與你無關!與案子無關!”沈濤像個暴走的野獸般嘶吼道。
“怎麼會沒關係呢?”
陳宇冷笑一聲。
“這,就是你的動機啊!”
他湊到沈濤耳邊,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幽幽地問道:
“十五年了……”
“沈老師,請問……”
“您的妻子……”
“……她,真的……”
“……還‘活著’嗎?”
“哐啷!”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炸響!
沈濤的膝蓋狠狠地撞在了面前的金屬桌腿上。
他猛地抬起頭,雙目赤紅。
“你胡說八道!我妻子活得好好的!”
“沒錯啊!”
一直沉默的蘇清竹,此刻終於忍不住開口補充道,“檔案裡,沈濤的妻子沒有任何失蹤或死亡的報案記錄!”
陳宇聞言,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位平時智商線上的美女警花,此刻卻顯得有些呆萌耿直。
他忽然覺得有點好笑。
他又轉回頭,看著狀若瘋魔的沈濤,不著邊際地,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審訊室的溫度,驟降到冰點的話。
“一個頂尖的化學老師,想讓一個已經去世了十五年的人,在檔案意義上,一直‘活著’……”
“應該……不難吧?”
“陳——宇——!”
沈濤終於徹底崩潰了。
他從椅子上彈射而起,卻被手銬牢牢地鎖在原地,只能用最惡毒的眼神,歇斯底里咆哮道:
“你這是誹謗!我要告你!我要告到你牢底坐穿!”
“哈哈……哈哈哈哈!”
陳宇不怒反笑。
“證據?我當然有。”
“想要證明一個人還活著,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讓她本人出現。”
“可是呢,你肯定會說她出差了,旅遊了,回孃家了……這種謊言,老子今天已經聽夠了!”
陳宇的笑聲戛然而止,眼神瞬間冷厲如刀!
“所以,我會給你一個,你永遠也無法反駁的證據!”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
“鈴鈴鈴——”
蘇清竹的手機,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她沒有立刻去接,而是抬起頭,看向了陳宇。
陳宇衝她自信一笑。
然後抬高了音量,大聲吩咐道:
“接電話!”
“開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