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血汙和那平靜卻隱含鋒銳的眼神,讓擁擠的人群下意識地為他分開一條道路,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就在陳烈回到自己那間瓦房中,準備清洗休整。
耳邊,也同時傳來了一陣聲音。
【恭喜宗主完成保衛合歡宗靈田的任務!】
【宗主獲得昆吾刀一柄!(精良)】
幾乎是同時。
陳烈的手中,出現了一個狹長的木匣,他當即開啟匣蓋。
嗡……
一股無形的鋒銳之氣瞬間瀰漫開來,彷彿連屋內的光線都冷冽了幾分。
只見匣中靜靜躺著一柄連鞘長刀。
刀鞘古樸,呈青灰色,似某種堅韌的鯊魚皮鞣製,上面有簡潔流暢的雲紋。
刀柄烏黑,纏繞著暗金色的防滑細絲,握柄末端鑲嵌著一顆不起眼卻溫潤內斂的黑色玉石。
眼前也同時出現介紹。
【昆吾刀】
【介紹:此刀以昆吾山赤銅冶煉,因礦石純度不足未達傳說品質,但工匠以秘法融入隕鐵,使刃口硬度接近精鋼。曾在周穆王時期作為禮器使用。】
【附帶詞條】
【鋒銳:攻擊時有20%機率無視目標5%防禦對金屬防具造成額外10點穿刺傷害。】
【流血:命中後有15%機率造成【流血】狀態,對野獸類目標流血機率提升至25%。】
【速斬:揮刀速度提升8%,連續攻擊3次後,第4次攻擊觸發0.5秒攻速加成。】
【切玉:對玉石類裝備/建築造成300%傷害,雕琢玉器時精度提升20%。】
果然是柄好刀!
陳烈心頭微動,接過長刀。
入手微沉,卻極為趁手,一股冰涼而內蘊鋒芒的感覺透過刀鞘傳來。
他拇指輕推刀鐔,鏘啷一聲輕吟,一抹如秋水、似寒星的雪亮刀光乍現,刃口處彷彿有細微的暗金色紋理流淌。
好刀!
比他之前那把短匕和捲刃的砍刀,強了何止十倍!
而此時,他一刀斬了黑熊的訊息,也迅速傳遍了清水鎮每一個角落,自然也傳到了鎮上那位富甲一方的王財主府上。
沒過多久,王財主府上那位氣度沉穩的中年管事帶著兩名隨從,親自登門了。
看到陳烈後,他的態度臉上堆滿了和煦的笑容。
“烈哥兒,恭喜恭喜。單槍匹馬斬殺如此兇悍的暴熊,真是英雄出少年!為我清水鎮大大長了臉面!”
中年管事拱手笑道,語氣極為熱絡。
“這是我家老爺送上來的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說著,他身後一名隨從恭敬地捧上一個小盒子,想必其中應該是些銀子。
“多謝王老爺,管事大人費心了。”
陳烈收刀入鞘,鄭重抱拳。
“師弟不必客氣,這是你應得的。”
中年管事笑容不變,眼神卻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屋角那堆還沒來得及處理的、用油布小心包裹的獵物部件。
尤其在那最長、最粗壯、形貌特徵極為明顯的一物上停留了一瞬。
他輕咳一聲,臉上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男人都懂的、略顯尷尬的熱切:“陳師弟啊,還有一事……師兄厚顏,想跟你商量商量。”
他搓了搓手,壓低聲音道:“師弟此番收穫驚人,那……那熊鞭,乃是至陽大補的稀罕物,不知……可否割愛?放心,價錢好說。我家老爺說了,只要東西好,花多少價錢都買。”
陳烈心中瞭然,原來是衝著這個來的。
他面上不動聲色,帶著一絲歉意搖頭道:“管事大人見諒,此物……怕是不行。”
中年管事臉上的笑容頓時一僵:“師弟,價錢好商量。”
“非是價錢問題。”陳烈打斷他,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此熊兇猛異常,為禍不小,其關鍵部位,尤其是這熊鞭,已要敬獻於大賢王府。實在不敢私下處置,還請管事大人體諒。”
“大……大賢王府?!”
中年管事臉色瞬間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無奈。
在清水鎮,王家是地頭蛇,但面對雄踞一州、權勢滔天的大賢王府,那就什麼都不是了。
他臉上的熱切迅速褪去,只剩下濃濃的失望。
“唉……原來如此,是王某唐突了,烈哥兒莫怪,莫怪。”
管事拱拱手,嘆了口氣。
“大賢王府要的東西,自然,自然輪不到我等置喙。”
他有些不甘心地再次確認:“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陳烈堅定地搖頭。
管事徹底死心,無奈道:“罷了罷了。不過師弟,日後若再有此等……咳,此等珍材,務必優先考慮我家老爺。價錢絕對讓你滿意。老爺他……唉,確實急需此物調養身體。”
最後一句,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窘迫和懇求。
看著管事那欲言又止、帶著明顯失落和某種難言之隱的表情匆匆離去,陳烈握著冰冷的昆吾刀柄,眼神微微閃爍。
調養身體?急需熊鞭這種至陽大補之物?
一個念頭如同電光火石般劃過陳烈腦海,結合他腦海中【醫師】副職業帶來的豐富知識和對鎮上一些傳聞的瞭解,瞬間串聯起來。
王財主家財萬貫,妻妾也有幾房,卻年近半百仍無一兒半女。鎮上早有風言風語,但王財主深居簡出,諱莫如深。
原來如此。
陳烈嘴角勾起一絲瞭然的弧度。
怪不得一直沒孩子。
這位深藏不露的王老爺,原來是……有難言之隱啊。
陽衰精冷,腎元虧虛之症。
這熊鞭,對他來說,可不就是救命稻草一般的珍材麼?
……
與此同時,縣衙大堂,氣氛肅殺。
孫神劍跪在地上,額角冷汗涔涔,屁股和大腿處火辣辣的劇痛一陣陣傳來,
那是剛才被當眾打了二十水火棍的結果。
他臉色蒼白,帶著不甘和恐懼,聲音發顫地辯解。
“大人明鑑!卑職絕非辦事不力,更不敢擅自調兵!實在是……實在是那陳烈太過狡猾!卑職萬萬沒想到,他區區一個一階武者,大婚之日竟能請動大賢王府的管事親臨道賀!卑職帶人剛到,那管事便亮出了王府腰牌,言辭犀利,卑職……卑職實在是不敢硬闖啊!若因此觸怒王府,引來禍端,卑職萬死難辭其咎,更恐連累大人……”
“住口!”
縣太爺趙善端坐堂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猛地一拍驚堂木。
“還敢狡辯?!大賢王府的人又如何?難道王府的人就能包庇嫌犯?你身為捕頭,遇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致使要犯逍遙法外,還敢在此巧言令色!本官看你就是存心推諉!來人!”
“大人!大人饒命啊!卑職所言句句屬實啊!”
孫神劍嚇得魂飛魄散,連連磕頭。
“哼!”
趙善冷哼一聲,眼中寒光閃爍。
“拖下去,再打十棍!以儆效尤!讓你長長記性!”
堂下衙役們面無表情,再次將哀嚎求饒的孫神劍拖到刑凳上。
沉悶的擊打聲和孫神劍壓抑不住的慘嚎迴盪在大堂裡,讓其餘衙役都噤若寒蟬。
板子打完,衙役散去。
只剩下孫神劍像一灘爛泥般趴在冰冷的地磚上,痛苦地呻吟著。
“孫捕頭?孫捕頭?”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響起。
孫神劍艱難地抬起頭,看到是趙善的心腹師爺。
“師……師爺……”孫神劍聲音虛弱。
“唉,起來吧,大人讓你去內堂說話。”
師爺嘆了口氣,示意旁邊兩個小廝將孫神劍攙扶起來。
內堂,檀香嫋嫋。
趙善已換下官服,穿著一身便袍,正慢條斯理地品著茶,彷彿剛才大堂上雷霆震怒的不是他。
孫神劍忍著劇痛,在小廝的攙扶下,勉強跪下行禮:“卑職……卑職參見大人。”
“起來吧。”
趙善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平淡無波。
孫神劍不敢起身,只是惶恐地看著趙善。
趙善放下茶盞,這才抬眼看向孫神劍,眼神銳利如刀:“知道為什麼打你嗎?”
“卑職……卑職辦事不力……”
“是,也不是。”趙善淡淡道,“打你,是給外人看的。調動縣兵,鬧出動靜卻無功而返,總要有個交代。否則,本官如何服眾?”
孫神劍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但更多的是後怕。
“不過,”趙善話鋒一轉,聲音裡透出一股陰冷,“陳烈這廝,確實該死!”
他站起身,踱步到孫神劍面前,俯視著他。
“你以為本官真的在乎他一個泥腿子?他在虎頭山殺的那幾個土匪……哼,那是本官用來盯著清水鎮這條商道,順便收點過路費的人!他斷本官財路,還敢在本官治下如此招搖!更可恨的是,如今竟攀上了大賢王府這根高枝?”
趙善的語氣充滿了怨毒:“他以為抱上大賢王的大腿,本官就動不了他了?笑話!”
孫神劍忍著痛,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那大賢王府勢大,我們……”
“勢大?”
趙善臉色冰冷,充滿算計道。
“孫神劍,你可知當今陛下最憂心的是什麼?”
孫神劍茫然搖頭。
“是藩王!”
趙善壓低了聲音,眼中閃爍著洞悉權謀的光芒。
“尤其是坐擁北疆三州之地、手握重兵的大賢王!陛下寢食難安,日夜憂心他擁兵自重!削藩之心,朝野皆知!大賢王的日子,可沒你想的那麼好過!他越是招搖,越是結交地方人物,就越是在陛下心裡扎刺!陳烈跟他走得越近,就越是在懸崖邊上跳舞!你以為這是護身符?這是催命符!”
孫神劍聽得心頭劇震,眼中瞬間爆發出狂喜的光芒。
“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卑職愚鈍,竟沒想到這一層!”
“哼,”
趙善冷哼一聲,重新坐回太師椅,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
“所以,你急什麼?陳烈現在蹦躂得越歡,將來死得就越慘!本官現在動他,反落人口實,顯得本官氣量狹小,與大賢王作對。不如……靜待時機。等陛下真要動手收拾大賢王的時候,他這條依附的小魚,還不是順手就碾死了?”
他眼中寒芒畢露,一字一句,帶著刻骨的殺意。
“惹怒我趙善的人,就算他暫時攀上了大賢王,也早晚要死!不過是讓他多活幾天罷了!你且安心養傷,日後自有你出力的時候。”
孫神劍心中大定,所有的恐懼和疼痛彷彿都消失了,只剩下對趙善的敬畏和對陳烈必死的篤信。
他掙扎著,不顧屁股的劇痛,重重地跪伏下去,額頭抵著冰涼的地磚。
聲音因為激動而發顫:“卑職明白!卑職謝大人指點!謝大人恩典!卑職願為大人肝腦塗地,萬死不辭!那陳烈……卑職定要親眼看著他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