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幾個特定的問題，“陸離”回答得異常堅定。
——獵人是“他”殺的，黃福滿也是，整個事情都是“他”做的。
對方還反覆強調了“陸離”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臨走前還又叮囑了一遍，讓陸鳴不要去說……怎麼看都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啊。
還有一點，陸鳴剛才一直沒提……
他不清楚對方是因為本就沒有惡意，所以太過鬆懈，還是確實有這方面的疏忽。
“陸離”的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要知道，像陸離那種主治醫師，身上最重的應該是消毒水的味道。
“嘖，感覺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不過做飯倒是挺好吃……到底從哪找來的這麼一個‘朋友’啊。”陸鳴沒忍住笑了出來。
在他心裡，陸離一直是個很精明的人，他的心眼多到陸鳴都摸不透，只是平日從來不會顯山露水。
所以今天到陸鳴面前冒充他的這個人，絕對不是陸離親自安排的……如果是他的話，不會留下那麼多的漏洞，多到陸鳴幾乎都不用怎麼思考，就能察覺到其中的違和感。
而且，陸離骨子裡是一個掌控慾望極強的人，除了極少數人能夠得到他的包容，甚至說得上是縱容之外，他希望一切事物都能維持在他的掌控之下。
據陸鳴所知，能夠讓陸離放棄掌控的，暫時應該有且只有他一人……但現在這麼來看，似乎又多了一個。
陸鳴一直以來都認為陸離是一個能力出眾，但運氣不太好沒能覺醒超凡力量的普通人，如果對方能夠走上超凡之路，成就一定不會低——這也是陸鳴執著於儀式學的原因之一。
只有儀式，才有可能給普通人逆天改命。
但現在看來，自己這個相依為命十年的哥哥從來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陸離，你到底在做什麼？
……
與此同時。
“歪？這事兒我幫你扛下來了，你放心回去吧，陸鳴一句話都不會跟你提的。”女人的聲音隱隱帶著幾分驕傲，似乎在等待對方誇自己。
“……不是，你等會兒。”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
陸離脫下白大褂，走進自己的私人休息間。
“你扛下什麼了你？你怎麼跟他說的？”陸離心中突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我就是……這樣，然後……那樣，最後……怎麼樣？可以吧！”
陸離倒吸一口涼氣，他扶額嘆氣，感到一陣頭疼。
完了……全完了……如果說之前陸鳴最多隻是懷疑，現在這姑娘給整這麼一出，陸鳴絕對百分百確認自己有問題了。陸離感到一陣心累。
早知道這傢伙這麼能整事，就不跟她提這件事了——但沒辦法，自己看中的人，而且姑娘也是好心，還能咋辦，也只能寵著唄。
誰讓人家救過自己和弟弟的命呢……
“不是，你……唉，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謝謝你。”陸離只能安撫道。
電話那頭似乎也察覺到自己好像把事情辦砸了。
“啊？我是不是……”
“打住，剩下的事情我來解決。”
“噢，那要不要……”
“別！姑奶奶，算我求你了，您老回家先歇著去吧，有需要的話我一定喊你行不？”陸離再次打斷，幾乎是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
“好吧……真的不用嗎？”
電話那頭的女聲似乎有點不甘心。
陸離的頭更疼了，但是又不敢說太重的話來拒絕，他突然靈機一動：“這樣吧，你要覺得過意不去，回頭我有空了請你吃頓飯……我親自下廚。”
“……”
電話那頭先是一陣沉默。
“喂？什麼？我這訊號不太好……拜拜，回頭再聊……
“嘟嘟嘟——”
以上整個過程沒有超過一秒。
算得上是光速下線了。
陸離收起電話，摸了摸鼻尖：“有這麼難吃嗎……陸鳴那小子吃了這麼多年都沒事，嗯……應該是口味問題吧。”
陸離的“味覺”曾經在某場“神降儀式”中作為代價之一，被徹底剝奪了——倔強卻又固執的他，始終將這些事情牢牢鎖在心裡。
所以他做飯炒菜，判斷自己煮得好不好吃，從來都是根據陸鳴的反饋。
而陸鳴每次吃飯，除了雞湯之外，其他的菜也會出於尊重，吃掉個三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左右，以至於陸離直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煮的飯菜味道有多抽象。
“唉……算了，反正本來也沒想好該怎麼解釋，有她這麼一鬧，我倒是可以繼續拖下去了。”陸離無奈地嘆了口氣。
換個角度來說，她確實是幫了自己一個大忙。
有些事情，暫時還不太方便讓陸鳴知道，尤其是在他成為儀式學大師之前——許多跟高階儀式有關的知識，都具有“汙染性”，更何況是神降儀式中的禁忌知識。
而陸離此生中，到目前為止共計佈置過七場神降儀式，他算得上是人形自走的汙染庫。
這也是他一直不敢讓陸鳴對他的“超凡面”有任何瞭解的最主要原因，不過用不了多久，等陸鳴邁入鉑金級，就有資格瞭解到一些事情的真相了。
比如十年前，在大逃亡中，陸離在陰差陽錯之下，舉行的第一場神降儀式。
也正是從那一天起，兄弟二人的命運就此發生了改變。
等等，再等等吧……
等時機成熟了，我一定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