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睺徹底不裝了,再無之前的慈悲、和藹,聲音陡然變得陰冷,彷彿九幽之風颳過骨髓,他猛地睜開佈滿血絲的雙眼,兇光畢露道“爾等蚩尤遺血,乃是本座最好的補藥,都將成為吾突破玄境的薪柴。”
話音剛落,除十二人外的那數千勇士中,開始陸續有人當場爆炸。
這些人體內的血脈之力已被抽空,但羅睺卻還在強行抽取,以他們的實力自然扛不住,所以才會爆體而亡。
可就算人死了,其血液也被抽出,飛向了羅睺,並被其吸收,連最後的利用價值都不放過。
事到如今,帝江等人就是再遲鈍,也明白羅睺是要他們命來了。
帝江嘶吼著反抗,祝融、共工、玄冥分別馭使的火劍、水刀、冰槍,可在蚩尤法相加持下的羅睺的吞噬前,他們的力量脆弱如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不。”
帝江目眥欲裂地看著族人化作乾屍,好兄弟句芒的草木精魄被抽盡,祝融的火種熄滅,共工的水澤枯竭……
盤王谷徹底化為一座血肉熔爐,所有南中子民都在煞氣中蜷縮成團,心中的信仰也徹底崩塌。
就在帝江即將魂飛魄散之際,一道清輝如開天闢地的第一縷光,斬斷了他身上的魔鏈!
“能為本座續命,乃是爾等的造化,待本座徹底恢復,突破玄境,斬了鴻鈞,集齊五冊造化青蓮經,打破此界牢籠,就帶爾等一同飛昇,共享長生。”
羅睺的話語充滿了蠱惑,卻也暴露了其窮途末路後的,最後的歇斯底里。
飛昇?此刻更像是一個吞噬了他一切的瘋狂執念。
可就在這時——
“羅睺。”
一個冰冷、平靜,卻彷彿蘊含著整個天地怒意的聲音,如同九霄驚雷,穿透了重重毒瘴與蠻荒兇戾之氣,清晰地在這絕望的山谷中炸響。
盤王谷山谷上空,那五彩斑斕、厚重如棉被的劇毒瘴氣,被一股無形的、浩瀚神聖的力量硬生生排開、淨化。
一株龐大無邊、通體流轉著青金色道韻的巨型青蓮虛影,緩緩從天而降。
蓮臺之上,鴻鈞的身影顯現出來,他依舊穿著那身染血的道袍,臉色蒼白,氣息比起崑崙之戰時明顯衰弱了許多,眉宇間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甚至一絲暮氣。
很顯然,強行壓制傷勢、燃燒本源,持續追擊的這半個月,跨越萬里山河,對剛剛突破的鴻鈞造成了難以逆轉的負擔。
鴻鈞的嘴角甚至殘留著一絲未曾拭去的血跡,但脊樑依舊挺得筆直,而眼神更是比南中亙古不化的寒冰更加冰冷,比野人山最毒的瘴癘更加肅殺。
鴻鈞目光穿透空間,牢牢鎖定祭壇上,那個正在吞噬南中子民續命的魔影,如同天道鎖定了必須抹除的孽障。
“鴻鈞,你還是來了。”
羅睺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爆發出最後的、混合著恐懼與瘋狂的光芒,如同地獄惡鬼般,厲聲尖嘯道:“不過很可惜,你來晚了。”
“吼——!”
羅睺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魔嘯,竟直接將殘存的千餘人震碎,他瘋狂吸收精血的同時,一把撕掉帝江的手臂,而後按在自己的斷臂處。
僅眨眼的功夫,這條手臂就徹底和他融為一體。
“鴻鈞,你能合道借天道之力,我也能借蚩尤血裔所召喚的魔神之力,現在才是真正的決戰。”
說話間,羅睺整個人已化作一道燃燒著黑紅魔焰、內部卻又透出詭異青光的恐怖流星,帶著瘋狂與決絕沖天而起。
至於帝江等十二人,也有多人被吸乾而亡,就在帝江也即將魂歸九天時,一道清輝如開天闢地的第一縷光,斬斷了他身上的枷鎖。
很顯然,鴻鈞運用天道之力,強行打破都天神煞大陣,而他素樸道袍拂過之處,翻騰的魔煞如冰雪般消融。
但讓鴻鈞沒想到的是,都天神煞大陣雖破,可蚩尤法相卻並未消散,反而被蚩尤以一己之力維持著。
鴻鈞沒理蚩尤,反而看了眼帝江,以及被他所救的另外五人,其中有兩人已經救不活了,還能活下去的祝融和共工也將淪為廢人。
鴻鈞指尖輕點,即拿過溫和的罡氣,注入帝江體內後,淡淡道:“痴兒,恩義豈能飼魔。”
此時的帝江簡直後悔的想自殺,他蚩尤一脈,沒被黃帝子孫所滅,反而毀在了羅睺手裡,最離譜的還是自己遞的刀,並且主動引頸待戮,而救自己一命的反而是一直所仇視的黃帝子孫。
上天啊,你對我們蚩尤一脈,未免也太殘忍了。
以帝江為首的十二部落,其人口雖多,但蚩尤血裔卻不多,總共也就三四千而已。
他們體內流淌的是源自上古魔神蚩尤的古老血脈,這份血脈賦予了他們遠超常人的力量與速度,他們以此為榮,更是整個部族的根基。
然而這份血脈卻被羅睺給強行剝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