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澹明和陳明珠交鋒的時候,遠在海上的宋簡書正看著瑪姬的丈夫發呆。
她的丈夫沒有名字,大家都叫他阿成。
因為阿成也曾經墜海,不過他沒有瑪姬這麼幸運,他從海上飄到了菲律賓,被救起來以後成了黑工人。
老闆當時剛好談下來一筆生意,就給他起名叫做阿成。
阿成在黑工廠幹了一年多,實在是忍受不了無休止的體罰和折磨,想辦法舉報了那個黑工廠,逃了出來。
宋簡書讚歎道:“阿成哥,你的經歷也太傳奇了……”
阿成給她倒了一杯水:“剛才你看見我這麼驚訝,是見過我?還是跟我是舊識?”
宋簡書道:“您應該還記得之前有個女人想要跟你見面被您拒絕的事情吧?”
阿成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想跟我見面的人?”
宋簡書點點頭,阿成沒忍住感嘆道:“當時在香江沒見上面,沒想到我們倒是在海上見了面了。”
“那個時候我還在找瑪姬,我雖然也失憶了,但是記得的東西比瑪姬多一些,至少知道瑪姬的名字和長相。”
阿成有些不好意思道:“當時以為你跟那些富婆一樣,也看上了我這副身體,所以在知道你想見我以後,我馬上就辭職跑了。”
宋簡書聽了這話,才仔細的看向阿成。
其實還別說,阿成其實是那種鐵血硬漢的長相,濃眉大眼,輪廓深刻,加上有點點混血的痕跡,顯得十分硬朗英俊。
他左臉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但是這道傷疤非但沒有給他猙獰之感,反倒給他增添了一種男人的韻味。
這種長相本來就很受富婆歡迎。
再加上他身材高大,更給他加分。
怪不得一聽宋簡書找他,他就馬上果斷的跑了,絲毫不留戀。
瑪姬在一旁聽的捉狹:“原來你有過這樣的經歷?怎麼早不跟我說啊?”
阿成漲紅了臉:“這……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看他這麼害羞,宋簡書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瑪姬調侃了一下自家老公,才將話題轉向正事:“你當時為什麼想要見阿成?”
“因為……我懷疑你們二位是現在的謝氏總裁失蹤已久的哥哥和嫂子。”
瑪姬和阿成對視一眼:“怎會?”
宋簡書將自己的經歷和瑪姬與阿成說了一遍。
說到最後,宋簡書兩手一攤:“不過我也不太確定,因為我也沒證據。”
瑪姬聽著宋簡書的敘述,心疼道:“你是真的很在意他。”
“我……”宋簡書想要辯駁,卻發現自己無法辯解。
她確實很在意謝澹明,否則不會連他哥哥嫂子的事都記得這麼清楚。
她總是告誡自己應該脫離這種情緒,要收回這種情感。
但是她還是沒能做到。
所以她中槍墜海,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她苦笑道:“我其實沒想過我會中槍墜海的,我不僅帶了槍,還帶了防身的暗器。”
誰也沒想到,事情竟然是在快要結束的時候急轉直下。
瑪姬握住宋簡書的手:“宋,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不再回去了,以後你就跟我去法國?”
宋簡書看著瑪姬道:“那你們不想找回自己以前的記憶嗎?”
他們對這個倒是很豁達:“宋小姐,我跟瑪姬已經想好了,以後能想起記憶那是最好的,但如果想不起來,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麼。”
“說不定和家人的緣分,什麼時候就到來了。”
他拍了拍宋簡書的肩膀:“你啊,就好好在遊輪上養傷,乾脆就把我當作你哥哥,瑪姬當作你嫂子。”
瑪姬更是霸氣道:“在這艘船上,沒人能夠傷害你。”
宋簡書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就莫名其妙地湧了出來。
……
宋簡書醒過來以後,身體就逐漸好轉,經過海倫醫生的檢查之後,讓她有時間出去活動一下,這樣對身體會比較好。
瑪姬便讓女僕艾瑪每天推著宋簡書的輪椅出去曬曬太陽。
今天,艾瑪興致勃勃地領著她到了甲板上風景最好的地方,還給她端來做了精緻的蛋糕和點心。
艾瑪認真道:“這個是保羅研究出來的新糕點,特意少放了糖,您嚐嚐!”
宋簡書嚐了一口,蛋糕入口即化,綿密清甜。
她正要吃第二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大一小爭執的聲音,她饒有興致地往那邊看去。
正見一個面容如雕塑般英俊,輪廓分明,膚色象牙白的男人帶著一個精緻可愛的金髮碧眼的小女孩走出來。
小女孩約莫五六歲左右,正痴纏著要舅舅跟她玩拋拋,看舅舅不同意,還叉著腰大聲說要告訴媽媽。
宋簡書看得心有餘悸,幸好謝景行一向很乖。
誒?
怎麼又想起謝景行了。
宋簡書用指節抵了抵眉心,可千萬不能再投入感情了。
要趁著這段不在他們身邊的日子,好好將自己剝離。
那邊的舅舅還沒鬆口,小女孩痴纏不過,只好換了一個遊戲,要舅舅陪她躲貓貓。
眼看著舅舅已經準備蒙上眼睛。
宋簡書低聲道:“艾瑪,你去提醒一下,現在甲板溼滑,玩這種遊戲太危險了,小孩子體重輕,容易滑出欄杆。”
艾瑪正陪著宋簡書看風景,聞言馬上低頭道:“我這就去提醒。”
片刻後,就傳來了舅舅溫和但尖銳的聲音:“我認得你,你是瑪姬夫人身邊的僕人。”
“不過,我想,您似乎有些僭越了,畢竟,就算是再精緻的懷錶,齒輪也該待在它該在的位置。”
宋簡書走到艾瑪面前,以保護性的姿態出聲維護,銳利的雙眼直視舅舅的那雙鋼藍色的眼睛:“我也贊成您說的話,所以《馬太福音》說,‘凡自高的必降為卑’——看來您造詣頗深,對經文的理解真是發人深省。”
小女孩聽不明白,她的舅舅卻聽懂了,這是在暗諷他們傲慢!
舅舅卻沒生氣,反倒笑道:“我們這種身份的人,總得教教他們分寸。”
“我聽說,你們有一個檢驗貴族的標準流傳甚廣。”宋簡書溫柔道,“真正考驗貴族品味的,是看他對破產子爵家僕役的態度——您是覺得這標準過時了嗎?”
這句話顯然又是在暗諷他們教養不嚴,被宋簡書連番打擊,舅舅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起了火氣。
“有趣的觀點……不過,我似乎沒在德佈雷特貴族名冊上見過您的家族?”
喲,開始比家族譜系和血統了?
那誰比得過她?
宋簡書精神一震:“德佈雷特?確實沒有——畢竟我家祖上編《宋史》的時候,你們還在用拉丁文寫國王名單呢。”
“我的國家有上下五千年的傳承,而我家族的家譜自王朝大一統起,至今已有兩千年,開頭是炎黃,中間是漢唐,而今……仍在續寫。\"
舅舅沒聽明白,卻完全被宋簡書話裡的驕傲和自信鎮住。
他張了張口,最為得意的家族和血統被打擊,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什麼言語反駁。
直到外甥女拉著他要玩遊戲,他才回過神來。
宋簡書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低聲對艾瑪道歉:“抱歉,我的好心讓你承受了羞辱。”
艾瑪愣了一下:“沒……沒有,是我沒應對到位,還讓宋小姐替我出頭。”
宋小姐居然會替她出頭!
她在遊輪上做了這麼久,第一次遇見宋小姐這樣的貴族。
艾瑪不禁笑了笑。
宋簡書點了點桌子:“吃蛋糕,不要被那些人影響了心情。”
她沒再理會那一對舅甥。
但沒過一會兒,就傳來了小女孩的尖叫聲。
金髮碧眼的小女孩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經跑到了靠近柵欄的位置。
此時為了躲避舅舅,她腳下一滑,竟然順勢倒飛出去。
“阿利舅舅!救我!”
“埃莉諾!”
阿利斯泰爾立刻衝上去想要救人,但是正如宋簡書所說,這裡本就是觀海浪與夕陽的好地方。
此時又正是下午茶時間,太陽正烈,幾乎沒有誰在甲板活動。
只有宋簡書觀景的地方揹著陽光,位置舒適,還被艾瑪放了一頂遮陽傘。
甲板本就溼滑不已,他這一跑起來,不僅沒能拉住埃莉諾,還連自己也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