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場裡的抽氣聲此起彼伏，幾千名苦力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
年長勞工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渾濁的眼睛裡映著李開明黃的衣角，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要知道在青山縣，普通農戶辛辛苦苦幹一年，也未必能攢下二兩銀子。
而李開隨口便是每月一兩。這相當於讓他們憑空擁有了十倍於從前的活路。
“一……一兩銀子？”
一個漢子撐著礦鎬站起來，鐵鏈在地上拖出刺耳的聲響：“李團長，您沒說錯吧？”
他袖口磨破的地方露出嶙峋的鎖骨，顯然不敢相信有人會給“苦力”開出這般天價。
周圍的百姓們紛紛交頭接耳，有人掐了掐同伴的胳膊，有人低頭數著手指計算，乾裂的嘴唇翕動著，卻發不出完整的字句。
“老子沒聽錯吧？”
一個臉上有道鞭疤的漢子突然爆發出笑聲，他咧開缺了門牙的嘴，眼淚卻順著疤痕滑落。
“陳達那狗東西讓我們喝摻沙子的米湯，這位軍爺，不，李團長要給我們發月錢？一兩銀子！”
他的笑聲越來越大，引得周圍的苦力們也跟著鬨笑起來，那笑聲裡帶著劫後餘生的狂喜，更有對未來的難以置信。
李開看著眼前群情激動的百姓，揚聲繼續道：“不止如此！”
他指向遠處漏風的工棚：“以前你們住的是豬窩，從今天起，工棚翻新，每人一張木板床；以前你們一天兩頓摻沙米湯，從今天起，一日三餐管飽，逢年過節還有肉吃！”
話音未落，礦場裡突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歡呼，幾個年長的百姓當場跪地磕頭，額頭撞在鐵礦渣上磕出血痕也渾然不覺。
“李團長是活菩薩啊！”
“老天爺睜眼了！我們能活下去了！”
“我要給李團長立長生牌位！”
哭喊聲與歡呼聲交織在一起，匯成一股滾燙的洪流。
那個背礦筐的小姑娘突然扔掉竹筐，跪在李開面前磕了三個響頭，淚水混著礦灰在臉上衝出三道白印：“謝謝恩公！謝謝恩公給我們活路！”
周圍的百姓們見狀紛紛效仿，幾千人黑壓壓地跪了一片，山風吹過他們破爛的衣襟，卻吹不散瀰漫在礦場裡的希望氣息。
李開看著眼前眼裡充滿希望的百姓們，也笑了出來。
一個月一兩銀子，這工錢不算低，算是很高。
但是要知道，下礦幹活，那可是非常辛苦的，而且危險係數極高。
哪怕是在現代，下礦幹活工資也是極高的。
他們的付出，對得起這一兩銀子。
就在此時，一名老漢小心翼翼地問道：“李團長，你給俺們這麼高的工錢，一天讓俺們幹多少個時辰啊？不會像陳達一樣，不讓俺們休息吧？”
聞言，周圍不少人都看向了李開，想看看李開如何回答。
李開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上午工作兩個時辰，下午工作兩個時辰，每天工作四個時辰！每五天休息兩天！”
一個時辰是兩個小時，四個時辰就是八個小時。
每五天休息兩天，其實就是正常的過週末雙休。
“一天才四個時辰？”
老漢渾濁的眼睛突然瞪得溜圓，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
周圍的苦力們先是一愣，隨即爆發出更猛烈的歡呼，有人激動得用礦鎬敲打岩石，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響，驚得山雀撲稜稜從樹冠飛起。
“四個時辰！老子在陳達手下每天要幹到七八個時辰，腰都要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