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頭牆映世清徽

第75章 為圓誰家三秋月 敢與今身一春決

“不行,你不能回去劉家冒這個風險。”管殷進門來張口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就直接反客為主,“原本她……原本就是為了讓你遠離那個讓你不幸福的地方,你現在再回去,豈不是一切都前功盡棄?”

把原身從徹底沉淪的泥沼中拽出來的也是劉姣安,管殷不希望等到自己離開的時候,卻毀了這份金蘭之間無私的付出。

手裡面原本拿著的杯子也被管殷毛毛躁躁的放在了桌子的邊沿。

“啪,咔嚓!”、

凌霄這一套杯子今日也是倒了黴,三個人沒喝上幾口水,反倒是杯子接連摔碎了兩個。

在管殷為了掉在地上的杯子心生愧疚的同時,劉姣安的話先動作一步傳到了前者耳朵裡:“劉家很快就會知道你沒去科舉,更是頂替了程見微的身份在做教書先生,到時候無論是你,還是程先生,都少不得被影響。”

“我……”

“可就算是你回去劉家,也改變不了這件事不是麼?”管殷意識到劉姣安說的沒有錯,劉父既然不想考慮女兒的幸福,那麼她這個“女婿”,最好是永世不得翻身,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

到時候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劉父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劉姣安改嫁。

可正是因為劉姣安還在身邊,劉家做事好歹還能有所顧及。不然一個小小的教書先生,恐怕要被劉家劈成八半……

“不會的,原本我父親與殷雲山人無冤無仇,只是因為一個我。”

“況且,能夠從你這裡買故事的人,不是有錢,便是有權。只要我離開了,劉家沒有必要和你過不去。”

劉姣安走一步看三步,不過這一切在管殷落在眼中,便覺得還為時尚早。

且不說程衡此去能否得中,就說凌霄姑娘那心上人……既然在京城攀上了高枝,難保不會為了自己的過往不暴露而殺人滅口。

區區一個小教坊罷了,錢鬥不過權。也難怪多少徽商經商了,掙錢了,就要拼了命的供子孫後代讀書——民風都是一復一日形成的,原本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的活下去罷了。

因地制宜,好商,也就自然要重根本,保根本,種田和讀書顯然就是其中癥結。

“你可想過如果你爹爹有朝一日為了‘嫁女兒’,可能去收個養女?”此話一說出口,管殷便覺得自己還是小說看多了,下意識想出來的都是些古言裡的嫡庶、旁支過繼——可這樣的事在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過,只是被後人放大了其中的矛盾罷了。

“到那個時候,你沒有用了,他也就該對我下死手了。”

“這才是我為何要早些回去。”劉姣安聽著管殷這一句句自相矛盾的話,意識到後者其實是害怕一個人面對的,“此去我心中有數,你也不必擔心於我。”

這下屋裡面的三個人又不做聲了,管殷似乎是被劉姣安的邏輯噎住,想不到任何可以用來反駁的話,抿了抿唇之後,半垂著眉眼,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

一股邪風順著窗子吹了進來,原本穿的就不厚的管殷跟著打了個哆嗦,有些尷尬的看著身側的兩個姑娘家。

顯然,管殷的話並沒有半分留住劉姣安的可能,在她想起來要攔一攔的時候,劉姣安已經推開門走出了凌霄的屋子,只剩下凌霄手裡捻著絲線,朱唇輕啟:“你知道,我真的很感謝你願意為了殷雲姐姐把她要做的事情做下去。”

“你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她了……”凌霄接過管殷的欲言又止,“不用想那麼多,若是這緹天地之間沒有鬼神才可怕,不是麼?”

“有了鬼神,也就有了寄託。”

“至少對我好的人就算是見不到面了,也在以另一種方式陪著我。”

凌霄的家庭當然不幸福,僅有的那點幸福也被一場無情呃洪水給衝散。再後來,所有的溫暖,就都是這個被稱作和戲子一樣無情的“教坊”裡,每一個女孩子給的。

“不管你是出於什麼原因把她要做的事情做下去了,我都敬你。”凌霄說話很漂亮,可這句話卻是發自肺腑的,“姣安過來並不是生你氣,只是她知道你太辛苦了……在一個沒有依靠的地方,一個人,是誰都要害怕的。”

“所以你有些脾氣是正常的,不然才要人覺得可怕。”劉姣安也不是個善於解釋的,但是凌霄就不一樣了,凌霄很會說話,從來不讓那些明明能夠說的清楚明白的真相藏在嘴裡、爛掉、遲來。

“你和我們又不一樣,你知道什麼是女孩子也可以做的。”

“你知道彼此尊重的感覺是怎樣的……不用像我一樣把一切寄託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你也可以寄託在自己身上,你有想過將來和他到了京城,你又要做什麼麼?”

只是凌霄太會說話了,把管殷說的臉紅——自己哪裡有她們說得這樣好?可凌霄自己明白,自己每一個字都沒有誇大。管殷和殷雲姐姐是一樣的,卻又不一樣。哪怕管殷寫不出殷雲姐姐那樣的文章,卻比殷雲姐姐更有底氣……

幾乎一模一樣的話從劉姣安和管殷的口中問出來,前者更多的是隱忍不下的情緒,一點點的蔓延出來,連帶著身邊人一起被迫的回應。

而管殷卻完全不一樣,是炙熱的、明媚的、簡單的。

“公子看著便是個好人,公子發發善心可好?”

“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嗷嗷待哺,尚在襁褓中的嬰兒……平日裡做工,實在是養不起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

看著這路邊的人又換了一種行騙的方式,程衡簡直是頭疼的不能再頭疼了。

無論自己拐到哪裡,這群人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對自己窮追不捨,原本只需要走三五天的路,就這樣硬生生的走了一週。

“兄臺莫要相信這路邊乞討之人,你看他面色紅潤,哪裡就像是個有病的人了?”不遠處竄出來個人,將程衡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目光又將那乞丐左左右右的看上一遍,“你看他那腿,分明就是好的,還裝作行動不便的樣子!”

“誰家的大黃狗放出來,他便要站起身來就跑了!”

這種騙術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對於程衡來說算不得什麼,倒是忽然竄出來這舉子讓人不由得升起幾分好奇:“你怎麼知道這人是個騙子?”

“難不成你們是一夥的麼?”

“當然不是!”舉子冷哼一聲,“就是之前不久,我半數的盤纏險些被他給騙了去,這才說要守在這裡,若是來往有進京赴考的生員,千萬莫要被他這副表象欺騙了去!”

原來如此,程衡倒是有些佩服眼前這舉子了。

“可要與我同行?”程衡不敢保證自己這一路上有沒有什麼不熟悉,沒見過的事情,輕而易舉就被人當做假冒的程見微給抓進大牢,趁著這機會趕緊給自己找一個看上去踏實的,好免去這一路上進京可能遇見的不必要的麻煩。

出乎程衡所料的,對方拒絕了程衡同行的邀約,只是就近找了一處看起來客流興旺的地方,隨便點了些米粉,一人一碗相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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